燒了一夜的盛寶齡終於退熱,腦袋也沒有暈疼得像昨日那般厲害,她靠在床上,喝著湯藥,苦澀。

一整晚下去,她卻是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倒是一旁拿了蜜餞的蒹葭,都沒來得及將蜜餞遞過去,便見盛寶齡已經用帕子拭了嘴,看向了自己。

“昨日官家來了?”

盛寶齡問著,心裡頭卻已經有了猜測。

這麼一個難得的機會,他自然該在自己這裡,演上一出孝子的戲,供旁人看著。

蒹葭應聲,“回娘娘話,陛下昨夜確實來了,待了一個半時辰才走的。”

現在這宮裡頭,都是誇陛下孝心的,這會兒,再過會兒,怕是要傳到宮外頭去了。

而事實正如盛寶齡所猜測的一般,在小皇帝的有意操作下,孝心美名不過半日,便傳遍了整個汴京城。

太后病了,陛下守於身側,一夜未眠。

聽到傳言的裴婉,都忍不住在心裡頭嘀咕:這小皇帝年紀不大,倒是挺會算計人,城府極深啊。

這皇家果真便沒有一個簡單的。

連帶著金家女在內,一共三人,被封為昭容,修儀,貴儀,留在了宮中。

聖旨下達,宮裡頭添了新主子,也算喜事一樁,便是靜王妃,遲遲未定,眼看著靜王有意回京,太妃挽留不住,急得想到盛寶齡面前去說上幾句。

唯恐靜王真回了幾年不得見上一面的蠻荒之地。

可盛寶齡病著,自然是誰也不見。

這會兒,慈寧殿裡頭,裴婉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殷勤的給盛寶齡剝果子,一邊道,“金覓蘭如今成了貴儀,走路鼻孔都朝天了,”

想起早個兒的時候,遇上金覓蘭。

她無意同金覓蘭搭話,可金覓蘭卻好似上趕著找罵,往她們這邊過來,一顰一笑,言行舉止都彷彿有了那麼一絲宮中主子的氣勢,鼻孔朝天,逢人便笑,似乎怕旁的人不知,如今她已經貴為貴儀。

裴婉說話直接,盛寶齡聽著也覺得舒服,接連吃了幾顆果子,才笑道,“理她作甚,也只是貴儀了。”

金家要的,是正宮皇后,可如今卻只是小小一個貴儀。

小皇帝心裡頭記著金覓蘭算計一事,自然不會與她親近,人雖是範太后養大的,盛寶齡也照顧了些許時日,對小皇帝的性子也算了解個七八分。

便是再過個幾年,也只能是貴儀,再不能往上了。

裴婉眨了眨眼,她不知金覓蘭宴席上算計一事,這會兒自然是沒聽明白盛寶齡話中的意思。

盛寶黛清楚盛寶齡的性子,這會兒聽見盛寶齡這般說,微微有些詫異。

姐姐,可是在替裴家出氣?

盛寶齡卻是看向盛寶黛,寶黛到了年紀,此番進宮,家中是想將她留在宮裡頭,可這會兒,因著自己的緣故,自然不可能。

如此,待她出了宮,婚事也該考慮了。

雖可能晚了些,可若能尋得個好人家,也是益事一樁。

只是她對靜王的心思……

靜王若當真娶妻,卻也是與寶黛無緣。

既無緣,這心思,還是早些斷了的好。

靜王入宮,聽聞太后身體抱恙,前來請安。

盛寶黛站在盛寶齡身旁,手心冒汗,有些緊張的攥了攥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