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走出書塾,果然遇上了裴辭。

沈從安的手一把搭上裴辭肩膀,“不是我說,怎麼最近老能瞧見你?”

話裡話外,都在說裴辭最近特別閒。

就連盛寶齡也看了過去,她也有此疑惑。

裴辭側過眸光瞥了一眼沈從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眼裡看不出情緒,可瞭解他的沈從安卻能明白他的意思,訕訕的放下了手。

裴辭這才看向盛寶齡,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他眼底的暗沉,在看向盛寶齡的那一刻,盡數散去。

“馬車已備好。”

裴辭聲音清冷,在旁人聽來,總有那麼些許的不近人情。

更何況他平日裡本就不親近人,又因著今日在書塾時,那番絲毫不畏得罪王家的言辭,讓人覺得相隔甚遠,遠到本就該看不真切。

又何況交集。

盛寶齡還未答話,倒是一旁比起沈從安和盛寶齡都要年長的曹明宣,先開口道,“裴大人,今日我出門坐了馬車,等會子瑜與我同行。”

裴辭的視線依舊落在盛寶齡身上,不曾移過半分。

便是與曹明宣說話時,亦是如此。

盛寶齡被他看得,心頭一顫,又開始莫名的心慌。

對上那樣一道不冷不熱的視線,總彷彿自己好似做錯了什麼對不起裴辭的事,心裡頭還泛著些許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歉疚。

“子瑜今日不是要去書局?”

城中最大的書局,與曹國公府完全是兩個方向,言下之意,如何與國公府順路?

裴辭神色未變,聲音聽起來也依舊那般,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盛寶齡的錯覺,她聽著這話,隱隱聽出了幾分冷意。

儘管裴辭說話,無論是朝堂還是在宮中還是私下,向來如此。

更何況,她也並未說過要去什麼書局。

裴辭此言,分明是在阻止她同小公爺同行,可她哪裡有想同曹明宣同行,不過是想借曹明宣之名,出了裴府後,尋個理由,自己走罷了。

可這會兒,裴辭,心情似乎不悅,這會兒身上,隱隱約約好似籠罩著一股子寒氣。

想到裴辭知曉自己身份,對上那般沒有冷熱的目光,盛寶齡頓時有種肩膀上架了把刀的感覺,一陣涼風吹得背脊陰惻惻的。

曹明宣探詢的目光落在身側的盛寶齡身上,“子瑜?”

盛寶齡扯了扯唇角,淡笑歉意一聲,“險些忘了,小公爺,實在抱歉。”

曹明宣待人處事真誠,時常照顧身邊友人,卻又因家教極好,觀察細微,時常能察覺到身旁之人的情緒變化與為難之處,因而從不叫人為難。

這會兒,他隱隱能感覺到,盛寶齡見到裴辭,有些許情緒變化。

他輕笑點頭,“無妨。”

盛寶齡看向裴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彷彿方才還在裴辭身上籠罩著的那股子寒氣,消了。

她硬著頭皮,與曹明宣等人話別,跟在裴辭身後走了。

曹明宣與沈從安一行人往另外一個方向走了,可走沒幾步路,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停下了步子,轉過身,看了過去。

只見,盛寶齡跟在裴辭身後,步子有些慢,而前面的裴辭,步子顯然也比平日裡的步子要慢一些,顯然是顧忌到了身後的盛寶齡。

慢慢的,那一高一矮的兩道身影,逐漸並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