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貪慾勝過了害怕,柳十郎就這般做了。

哪成想,這事情未成,他卻莫名其妙地被人打暈了過去,醒來便見自己躺在一處竹林的地上,渾身髒兮兮了,頭髮都帶著被火燎燒的焦味兒。

他面前站著的,赫然便是賀七娘子身邊伺候的婢女。

他爬起來便想跑,這婢女卻也一身好武藝,被她摔打了幾番之後,只能乖乖認慫,承認自己所為之事。

柳十郎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賀相山縱然先前已聽賀令姜大略說過一遍,如今聽了仍舊怒氣大升。

就這等不入流的模樣,竟然還敢肖像他家令姜,當真是膽大包天!

迎著賀相山的目光,柳十郎忍不住瑟縮:“真的是表妹讓我做的,若不然,我是萬萬不敢的……”

“混賬!”趙嬰大怒,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腳。

然而,這一腳,卻被那柳十郎一個機靈躲了過去,倒害得他差點閃了腰。

他穩住身子,面上怒意更甚。

“賀七娘子揪出柳十又如何?我家三娘如今這般模樣,我還未曾尋你算賬呢。你敢說,你不曾對三娘動手?”

略顯凌亂的衣衫,面頰通紅,渾身發燙,三娘身上的種種異象,他雖然一開始沒注意到,可夫人私下一暗示,他也便明白了。

若不然,他也不會急急帶著人回去。

他話間盡是質問厲色,賀相山這個做阿爺的自然坐不住了,立時就回懟過去:“趙公,我家令姜可不是那等無知小兒!”

“今日這等日子,無論誰出了意外,端王府面上都不好看。我賀家既是來赴宴,自然不會擾了主家喜慶。”

“便是當真對你家三娘子出手相害之事記在心裡,憑著令姜的手段,多的是神不知鬼不覺地讓趙三娘子吃苦頭的法子,又何必在今日大張旗鼓地出手,壞了喜宴,又落了眾人口舌?”

他悠悠諷道:“趙公朝堂之上甚是奸猾老練,可沒想到你家娘子竟然連這等不擾人事的道理都不懂,當真……”他惋惜地搖搖頭。

他這話頭,不正如先前賀令姜所說的那般,譏她趙三娘蠢笨嗎?

趙三娘羞得面上通紅,卻也無從辯駁,更何況,她今日能逃一劫,卻還是借了賀七娘子的勢。

“你!”趙嬰語塞,眼風一掃,便見端王面上有些不好看了,想來也是對三娘所為甚是不滿。

聽這賀氏父女所言,看來今日這一遭果然不是賀令姜所為。

端王腦中一轉,再聯想到永穆今日推波助瀾的模樣,便知此事當有她在暗中插手,說不得就是為了引起賀家與自己這一系相鬥,自個兒好坐收漁翁之利。

如此一來,他這嫡次子生帶祥瑞之象,怕也不管用了,父皇必然對他心生不滿。

他心中冷笑,當真是好謀劃!

賀令姜亦接著道:“我呀,可是真不曾對趙三娘子出手。”

她換過衣衫便離開了小閣,然而等到走到半路之時,仍覺不放心,於是便暗中囑咐瓊枝,去瞧瞧那趙三娘還想搞些什麼名堂。

沒想到,卻被瓊枝撞到了竟有第三人想要暗中作梗,讓那趙三娘與柳十郎滾做一團,再放火燒閣,引得眾人前來。

瓊枝略微一想,便知此事若是當真成了,最終難免要扯到自家娘子身上。

因而在火勢燒起來前,她便趁人不注意,將人拎了出去,這才免了趙三娘在眾目睽睽下毀了聲譽、亦或傷於火海。

賀令姜悠悠道:“這般說來,趙公不禁要謝我為人大度,不與趙三娘子一般見識,還得要再謝我救了趙三娘子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