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妓館雖不算大,可上上下下亦有近百人。等到人都到齊時,花廳之中已然是滿當當的一片。

周允立於前方,揚聲道:“諸位,我乃刑部尚書周允,亦是被捲到此桉之中的週三郎之父。此桉尚有疑慮,因而我特意帶人查探詢問,也好早日查清真相,還逝者清明。還望諸位能配合。”

諸人聞言皆低頭應諾。

畢竟,這位周尚書可不是一個人來的,誰若是不配合,他帶來的那些人可不是擺設。

周尚書揮揮手,便有他特意從刑部調出來的官吏上前道:“接下來便由我等對諸位進行詢問,還請叫到的隨我們到對應的房間來。”

花廳之中,就此忙碌起來,只周允穩坐於正前方,神色凝凝從眾人身上一一掃視而過。

他畢竟是久居高位的刑部尚書,一身氣勢放出來便難免帶了幾分陰涼之氣,加之自家兒子又被捲入兇桉之中,自然心情不虞,更是駭人得緊。

被他陰惻惻的目光掃過,底下眾人都不禁有幾分不自在,都想著早問早完事得了,便是那頗有名氣、素來被貴族郎君們捧著的花娘,也不敢再多加抱怨,只好將心中不滿嚥了下去。

這詢問是從最底層的龜奴、僕婦開始的,問過之後便可從出去自忙自的事情去了。

至於妓館中其餘稍有地位的花娘們,則坐在一旁暫待。

花廳中的龜奴、僕婦已經走了個七七八八,正在這時,一名在後廚幫忙的僕婦被叫到了名字。她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往詢問的房間去。

此時已近晌午,眾人都等了許久,早就沒了去探看到了哪位的興趣。

加之因著近日降溫,廳內擺了好幾個炭盆,烘得屋內暖烘烘的,許多人都已忍不住打起瞌睡來。

賀令姜側身隱於樓上,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樓下諸人,其間舉止神色一覽無遺。

相較於旁人,那名僕婦在房間裡頭待的時間明顯有些長。

等到她出來,剛抬步剛想往外頭去,便腳下一軟“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本來昏昏欲睡的眾人都頓時一驚,朝著摔倒的地方看去。

那僕婦尷尬著爬起身:“無妨無妨,不小心滑了一腳罷了。”說罷,她便已慌手慌腳地爬起來朝廳外去了。

“真是不小心!”一名花娘拍了拍胸脯小聲都囔,“嚇了我一大跳。”

坐在她身旁的女子柔聲笑道:“誰叫你睡得最香?這是什麼地方,你竟打起瞌睡來了。”

“還說我呢。”那花娘湊近她,小聲道,“旁人不知曉,我可是挨著你坐的。那僕婦跌倒之時,你不也是驚了一下,何必要故作鎮定……”

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也就你這般好精神。等了這許久還沒輪到咱們,你瞧瞧廳中誰不都悶到瞌睡起來?綠珠的這遭事,當真是駭人,還是趕緊問完回房吧。”

“我這兩日總睡不踏實,改日,還是要叫鴇母請了術士來做做法事才行,要不然,我這心裡總怕得緊。”

那女子拍了拍她的手,小聲安撫道:“莫怕,這事很快也就過去了。”

隱於暗處的賀令姜看著樓下二人,雙眸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