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枝立時將探到的訊息一一道來。

果然,這被捲入兇殺案中的就是周允的第三子。

身為太學生,本不當時常出入妓館。

不過蘭音館在諸多妓館中向來清雅,裡頭的妓子皆是以藝出名。

因而,這年輕的郎君們便覺著自個兒去聽曲兒喝酒對詩乃是雅事,頗有幾分文人騷客的風流。

週三郎昨日便應了友人所邀,到蘭音館去喝酒。席間,這些世家郎君們還請了綠珠入宴,彈奏琵琶。

只三曲過後,綠珠便推脫自己身子不適,早早回房歇息去了。

見綠珠退下後,週三郎便同友人推說自己有事,也匆匆出了房間。

據綠珠身邊貼身伺候的丫鬟說,週三郎出來後,便上前攔下了綠珠,道自己近來偶得一卷琵琶曲譜,乃是出自於前朝大家柳無雙之手,想與娘子探討一二。

綠珠知曉,這週三郎同自己一般,亦是痴於音律之人,往日他來聽曲,兩人偶爾聊上幾句,倒頗有知音之感。

因而,綠珠也未曾多想,便請他到自己房中相談。

婢女候在門外,還能隱約聽到房中傳出來的調琴撥絃之聲。

不知過了多久,琵琶聲漸緩,綠珠開啟門吩咐道:“去取些茶點來,我在曲譜上有些地方還有疑惑,怕是要與週三郎君探討許久,你送了茶點後便先去歇著吧。”

婢女心下明瞭,這怕是要留宿週三郎君的意思。

綠珠是花魁娘子,她名聲漸響,要留宿什麼人自然不用一一問過樓中鴇母。

婢女垂眸應諾,送上茶點後便退下了。

而後,便是她第二日清晨看到的慘烈之相。

瓊枝道:“據那婢女同妓館諸人所言,昨日綠珠回房後,他們都未曾見過有旁人再往她那處去過。”

“若無意外,昨夜最後一位見到綠珠的,應當就是週三郎君。且那婢女今日看到綠珠時,便見其身上衣衫凌亂,便咬定是那週三郎想要強迫綠珠,卻被她拒絕,而後惱羞成怒痛下殺手。”

“只是……”瓊枝猶豫道,“既然那綠珠已然要留宿週三郎了,週三郎又何必如此……”

賀令姜搖搖頭:“男女之事,素來講究個你情我願。綠珠初時許有那般意思,可後來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便是你我不知的了。”

興許一言不合,綠珠中途改了心意,兩人生了爭執。亦或許,這事根本不是那婢女猜想的那般。

她又繼續問道:“除了這婢女之言,可有旁的證據?比如若是兩人爭執,可曾傳出聲音來?週三郎又是何時離的蘭音館,可曾有人看到過他?”

瓊枝搖頭:“聽說綠珠喜好清淨,又加之要時時練琵琶,因而特意將房間選在了最裡頭。若不是著人特意在門口候著,尋常聲音,旁人都難以注意得到。”

“更奇怪的是,蘭音館中的門房並未曾見過週三郎是何時出去的。”

好好的一個人,既然有進,自然要有出。

他來時是同眾人一道進來的,除非他心中有鬼,才要特意避了人,偷偷地溜出蘭音館。

賀令姜輕“嗯”一聲,垂眸飲了口茶:“且再看看吧。如今聽上去,週三郎確實有疑,不過到底是缺少實證。”

官府辦案,要麼講究個人贓俱獲,要麼講究個人證物證俱全。即便懷疑週三郎,也要有更切實的證據才行。

如今這嫌疑既然都集中到他身上了,除了要蒐集更多證據外,京兆府的人必然還要去一趟周府,例行問上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