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們得到的訊息來看,劉瑑是理政的好手,雖則貪些小利,但不是那等慾壑難填的,自也算不得罪大惡極之輩。

水至清則無魚。這話放到官場上亦是如此。

劉瑑這人,還算是個可用之才。他們不介意在此時伸手拉他一把,但也得將他敲打敲打。

裴攸並未應他所求一口答應,而是開口道:“劉刺史,我與賀七娘子自是知你沒有與那神宮勾結的心思,可旁人信不信,那便說不準了。”

“這人啊……若是管不住自己的手,拿了那不該拿的東西,總是有些隱患後頭的。”

“你想想,若是你先前能潔身自持,又怎會有今日之難?”

劉瑑面上一苦:“是呀,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是下官錯了……世子同七娘子若能為下官在聖人面前解釋幾句,下官定感激不盡!”

說著,他便又朝著兩人深深一揖。

作為一州刺史,劉瑑不歸裴攸同賀令姜管,亦無需對著兩人這般畢恭畢敬。他如今有事相求,自然儘可能地放低了姿態。

心中更是下定決心,再不敢亂收旁人的東西財物,以後立身治家都要嚴上再嚴,哪個知曉是不是又要捲到什麼滅族大桉裡?

瞧瞧那盧氏、楊氏,可都是教訓!

裴攸朝賀令姜看去,便見她也恰在此時望過來,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他伸手將劉瑑扶起,道:“劉刺史既然將教訓記到心裡了,我同賀七娘子就不再說什麼了。清者自清,刺史未做的事情,我等自然會在聖人面前為你說清辯駁,不叫旁人肆意牽扯……”

這是願意為他說話的意思了,劉瑑心中一喜,對著裴攸二人更是連連道謝。

按著他在涿州的政績,四年任期一到本該遷官,他有一交好的同鄉在朝中任職,若能運作得當,許能就此進入郢都,扶搖而上。

可如今范陽、涿州這些事,偏偏叫他碰了個巧,他只能暗道倒黴。

但在查剿神宮餘孽之事上,他不僅是盡心盡力,簡直可謂是身先士卒、任勞任怨了,如今再有裴世子同賀七娘子為他說話,遷入郢都雖是泡湯了,但倒也不必擔心性命官途不保,亦或貶到什麼荒涼之地了。

大不了在這涿州再幹一個四年便是。

搭上裴世子和賀七娘子,他如今在涿州也好,往後去郢都也罷,都能有條門路。

同樣的,對裴家同賀家來說,他也算是個能用的人手了。

這番思量,幾人自是心照不宣,無需多言。

而廣寧等人審過幾輪之後,便再也撬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幾名要緊的人物,便由不緣司的一名玄士率涿州重兵,一同押解至郢都去。

待涿州這處的事情處理得當,賀令姜便帶著人繼續往北去。

神宮北方的玄武宮使喪命,再加上這幾日審問所得,除廣寧外,還另有一名星使也被拿下,除卻涿州,旁的州郡的神宮據點也暴露了不少。

一眼瞧上去神宮在北地似是大勢已去,可還有五名星使不見蹤跡,隱在這偌大的北地。

這夥人擅長極擅隱匿,只要他們不主動露頭,誰都難以揪出,只能各州郡細加探查、小心防備著。

照理說,賀令姜同裴攸能查清盧氏楊氏之事,又一舉拿下玄武等人,已是算得大功,可回去交差了。

可只要這五星使在,這北地表面的平靜就只是暫時,時刻有被暗風捲起波瀾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