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涿州城內的陳家,昨日往清和園這處來前,賀令姜便派了一名不緣司的玄士,帶人在暗處盯著陳家。

潛入清和園之前,賀令姜兩人更是吩咐手下人,若是園中若起了大動靜,便直接衝入園中將人拿下,另外派兩人立時入城傳信給涿州刺史,讓他暗中帶人圍了陳家,以免神宮餘孽聞訊逃脫。

因著玄武在涿州經營了近二三十年,他們也拿不準官府之中是否有人與之勾結。

此舉,亦是一種試探。

暗處有不緣司的人盯著,涿州刺史若真是行事疏散,讓陳家有人偷溜了出去,他這刺史,也便做到頭了。

天不過剛矇矇亮,迷迷糊糊間,涿州刺史覺屋中似有動靜,睜開眼一瞧,便見一道黑影立在屋中。

他嚇得立時要驚叫出聲,卻又被對方掏出了金牌鎮住,嚥了回去。

這是為聖人辦事的人,才會有的金牌。

“閣下是為聖人辦事?”涿州刺史強自定下心問,“不知如何稱呼,今日到來又有何吩咐?”

那人又掏出一塊令牌,亮在他眼前:“我乃鎮北王世子麾下。我家世子奉聖上之命辦事,如今已至涿州。涿州富賈陳氏恐與神宮餘孽有牽連,著命立時派兵圍住陳府,不得放走一人。”

鎮北王世子,裴攸?

他眉心一皺,裴家世子追查神宮私售鐵器案,他自然曉得。

這事從北地到臨川,又一路到了郢都,折還至范陽盧氏、楊氏頭上,如今怎地又到涿州來了?

涿州富賈陳氏恐與神宮餘孽有牽連……

他心頭猛跳,自己擔任涿州刺史,平常裡少不得宴飲,與那陳家偶有往來,暗中也或多或少地收了些好處,為陳家做事予了些方便。

可他彼時也只當陳家是商賈之家,不過就是與他一些生意上的方便罷了。

但朝廷若是不明就裡,將他扣下問罪,該當如何?

范陽盧氏、楊氏,接下來倒黴的不會就是他吧?

涿州刺史面上不禁一白,心中惴惴,可他更不敢耽誤裴攸的吩咐。

到了這要緊關頭,他的頭腦還是清楚的。

先前與那陳家往來,也只是貪錢受賄,行個方便,如此事發也好辯駁一二,可如今他若是耽誤了裴家世子的事,這勾結神宮的帽子,自己怕就是脫不下來了。

聖人擺明了要嚴查神宮跟官場,他如今這下子,可是慘了。

然而即便心中暗自叫苦,他也只能趕緊起身,親自率人去將陳府圍下。

他這事做的不可謂不小心,就怕事先走漏了風聲,叫陳家跑了一蚊一蟲,屆時可不是要算到他頭上。

只希望,他先前與陳家的便利,沒牽扯到私售鐵器案上去。

否則,他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屆時頭頂烏紗丟了不說,這一族上下的性命前程能不能保全,都是兩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