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轉了轉自己手上的杯盞,笑道,“自臨川一案後,孤便聽聞你的名聲了,後又聽到賀七娘子於姚州立下了大功,如今才得一見,倒是頗有幾分相見恨晚之感了……”

這一番話,引得眾人目光不禁在二人身上游移不去。

相見恨晚?

怕不是恨她恨得牙癢癢吧?

畢竟,這臨川私採案扯出了太子,最後害得他惹怒眾人被禁足東宮三個月,可是有賀七娘子一份了。

裴攸淡淡地瞥了太子一眼,他若是因著此事故意為難阿姮,那便是愚不可及。

這事本是衝著神宮去的,他剛被放出來,如若還硬要自己往上湊惹得一身腥,那就怨不得別人了。

聽聞太子意味不明的話頭,賀令姜眉梢卻不曾動一下,只低頭溫聲回道:“殿下過獎了。”

“邪道神宮所為,人人得而誅之,臣女不過是趕巧碰到了,又走運得了聖人賞識罷了,當不得殿下如此稱讚。”

太子雖則有些怯懦,可人沒傻到無可救藥,怎會聽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賀令姜不是誠心同自己作對,如今賀家又得聖人看重,自己若是揪著她不放,給了她難堪,難免要引得聖人對自己不滿。

太子解除禁足,自然不會自討沒趣。

他哈哈一笑:“賀七娘子當真是過謙了。這般有意思的小娘子,咱們郢都倒是許久沒有見到了,賀七娘子別站著了,快快請坐吧。”

“多謝太子。”

賀令姜剛回到了賀家的坐席處,又聽太子道:“聽聞賀家七娘子還未曾及笄,便能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好玄術,當真是叫人佩服。”

他笑吟吟地瞧向坐在一旁的永穆公主,道:“永穆,孤可聽聞,你初入郢都時這滿都城傳的都是你於北荒一劍斬賊首的事蹟,如今,可是叫賀七娘子後來居上了……”

“瞧瞧這賀七娘子,小小年紀便如此天賦絕倫,當真是叫人豔羨啊……”

永穆公主心中冷笑,太子這話明面上是稱讚賀令姜,實則是藉此給她樹敵罷了。

先不說她與賀令姜二人在郢都之中傳揚的那些事蹟,就憑著同在袁不吝手下做事,難免就有人將她們二人暗中比較。

若是旁人聽到這麼說,怎會對賀令姜不心生芥蒂?

太子倒是打得好算盤,想讓自己與賀令姜不滿相爭,暗中使絆子,報他那被禁三月之仇。

哼!還是一國儲君呢,竟小肚雞腸到這般地步。

他自以為這話挑撥不露痕跡,殊不知,在座都是世家大族中摸打滾爬出來的,又有幾人聽不懂他言外之意?

眾人也只是看破不說破罷了。

蠢貨!

有皇帝暫且站在那裡,一般人自然不會不管不顧,當真去找賀令姜麻煩。

可永穆公主卻不一樣,這賀七已然是她心中大恨,太子既然想暗中對她使絆子,自己倒也不介意推波助瀾一番。

只是,這挑事的名頭,得太子擔才是。

永穆公主順著太子的目光,涼涼地瞥了一眼賀令姜,道:“賀七娘子確然天賦驚人,想來天下玄門之士,亦少有人及。”

這是順勢將賀令姜高高架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