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暴雨之下,邵陽境內山體多有鬆動,他們借宿鄉野一戶人家時,竟然被滑落的泥石埋下。

被埋得淺的護從還有村裡人,掙扎著自己爬了出來,可看著幾乎覆蓋了整個村子的泥石,他們這些人也是束手無策。

那名護從立時尋了邵陽郡守救人,一連挖了兩日,本想著人要沒了,幾名屬下連同邵陽郡守的心都涼了半截。

這可是江州大族崔氏的嫡系子弟,更是崔氏這一代最為看重的郎君。

如今崔氏在整個朝堂上的地位可不容小覷,若是崔家十一郎真在此處出了意外,怕是邵陽郡守都要被牽連。

被一道埋在泥石下面的村民和護從挖出來時,早就沒了氣息。那名護從同邵陽郡守,更是心中拔涼。

他們本來都不抱希望了,想著若是人沒了,尋找遺體也好得是個交代。

哪成想,等真的挖出崔家郎君時,他竟然還有氣息。

他斜縮在房屋拐角處,房梁塌下來時,正好與堆積的一些木頭將牆角封成了一個死角,形成了一個小空間。

他才得以活了下來,只是受了些輕傷。

崔述醒來時,不禁感慨自己福大命大,然而等看到自己懷中的那枚護身符已然化為焦黑時,他這才醒悟過來。

不是那房梁木頭落得當真巧,而是這護身符暗中救了自己一命啊。

崔述這遭受傷,家中自然不再放心讓他呆在江州,再加上秋闈將近,便派人將他護送回了郢都崔府。

他先前經歷,旁人或許不知,但何諶與他相熟,自然也知道些許。

他前些日子去河東,說是去尋友人,實則是想要去找那救了他一名的恩人致謝。

沒想到,恩人就在眼前啊……

何諶恍然:“那可真是巧。”

一旁的娘子郎君們聽了這事的前因後果,一方面暗自歆羨賀七娘子不過初入郢都,便與崔家十一郎有恩,賀家藉此怕是能得崔家不少好處。

另一方面呢,又在心裡暗暗琢磨,自己不若也去與這賀七娘子求一枚護身符吧?

畢竟,對他們這些出身世族權貴的人家來說,這普通玄士們所繪的護身符易得。

可世間真正能在人危及之時,為人謀得一線生機的護身符,那可真是難求了。

於是乎,水榭中的眾人對賀府姐妹的疏離態度一下子便淡了,便是先前那些自矜身份,不肯與他們這等沉寂十幾年又重歸郢都的家族為伍的頂級世族權貴子女,也眼見著對她們緩和了幾分。

幸而賀令姜不知曉他們這些心思,否則怕不是更要後悔今日來了這宴席。

畢竟,便是都是她所繪的護身符,那也有優劣之份,並非每一樣都能護人性命的。

水榭之中,言笑晏晏,也只有先前那著藕荷色衣衫的小娘子,偶爾不喜地瞅她一眼。

賀令姜這人面皮厚,絲毫不受影響,淺笑著同他人言談。

正此時,水榭外又傳來唱喏:“太子殿下到!”

“端王殿下、永穆公主、永樂公主、鎮北王世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