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聲聲唱和中,蕭令姜與裴攸抬腳進了大殿。

幾乎是兩人剛一露面,大殿之中便是倏然一靜。

那迎面而來的兩人,一個面如冠玉,郎豔獨絕,一個如雪似月、容色無雙。這兩人,似乎奪盡了世間顏色。

尤其是前面的永安公主蕭令姜,她先前身布紅疹,西蕃諸人初次見她時只覺不忍入目,如今再一見,竟不覺感嘆世間竟有如此顏色!眼前這人,當真是那個紅疹駭人的永安公主蕭令姜?

蕭令姜,自然還是那個蕭令姜的。

縱然不看形容,其姿態、聲音還是與彼時殿上之人一般無二。

迎著眾人或驚歎、或懷疑的眼神,蕭令姜一派淡然,她雙手合握於胸前微微俯身,依照周禮行了一禮:“永安見過西蕃王上。”

“公主無需多禮。”木赤贊普抬手笑道,眼中幽光微閃。他只聽聞大周這永安公主容色甚美,但也未曾如何放到心上,畢竟這世間美人並不算少,因而當初大殿之上見她形容可怖,倒也不覺可惜。

不成想,竟是如此模樣。

有別於西蕃女子的明豔風情,這永安公主身上是帶著一份清雅與出塵的,猶如青雲出岫、千山初醒。

光是美人也便罷了,然而這幅皮囊身姿之中,還內蘊著少有人及的心智與手段。

當真是獨此一份卻又危險至極啊……

他眼眸微深,挑起唇角抬手舉杯,衝著蕭令姜遙遙一敬:“公主此番痊癒,實乃可慶,本王與諸臣便敬公主一杯。”

“多謝西蕃王上了。”蕭令姜淺笑著舉杯回敬,見他抬頭一飲而盡,自己也微微仰頭將杯中酒水引盡。

西蕃的酒,是極烈的,然而她杯中之味卻甚是清淡,還隱帶這幾分甜味。

木赤贊普哈哈一笑,解釋道:“公主身子方愈,自是飲不得烈酒,因而王妃特意命人將公主桌上的酒換作清甜的果酒。還是王妃細心啊……”

他側首瞧向端坐於身旁的正妃那囊氏,眼中待她滿是贊意。

“多謝王上誇讚。”那囊氏抿唇微笑,而後看向蕭令姜關切道,“便是果酒清甜,公主身子方愈,還是少飲些為好。倒是王宮這酥油茶乃是一絕,公主不妨多嘗上一嘗。”

“確實。”木赤贊普亦點頭道,“酥油茶養人,公主初到王都之地,多飲些也是對身子好……”

一旁的次妃蔡邦氏瞧著幾人笑談,面上端著笑,心中卻暗自冷哼。

那永安公主如此貌美,又身份高貴,不知那囊氏見了心裡該如何不舒服呢,偏偏還要裝出這幅賢良貼心的模樣,當真是可笑得緊!

還有王上……

她悄悄覷了一眼木赤贊普,他含笑與永安公主言語,那眼神裡頭是如墨一般深濃,說不清到底是殺意暗湧還是對她起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