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姮被奪舍之時,正處北境荒原之上,而賀家的七娘子身死之地卻在臨川。兩人遭遇不測的時間雖是相近,可這一北一南,其間山水迢迢,怎一個“遠”字了得。

誰成想,當初玄陽在雲居觀外的那一刀,殺了賀七娘子,卻叫魂魄無依的蕭姮有了寄居之處。

從土坑裡爬出來的賀七,回了賀家,這才有了後來重重變數。

“竟真是你!”神宮尊主不禁生出幾分天命難測、造化弄人之感。

怪不得,當初他為蕭姮觀面算命,卻只能看出其身負皇家血脈,如何也看不透她命格如何。卻原來,她的命格應在的另一幅身軀之上。

她的身軀裡裝了旁人魂魄,她的魂魄卻寄居他人之軀。蕭姮這個人,到底是生著,還是已死,誰又能說的準呢?

後事如此,蕭姮的命格自然難斷。便是她寄居的賀七娘子,也就此改了命格,叫人再難琢磨了。

也怨不得,後來蕭令姜多次壞了神宮謀畫,被神宮視作眼中釘時,神宮諸多能人慾要借命相之術生事,卻怎地也看不透其命勢。

兜兜轉轉,還是她。

神宮尊主閉了閉眼睛,想到梅岑娘曾對他說過的一段話。

“承佑十五年,永穆公主蕭姮誅邪道、滅神宮。自此,蟄伏大周幾十載,暗中掀起無數動亂的神宮徹底覆滅……”

也正是梅岑孃的這番話,才讓他徹底下定決心除去蕭姮,藉此助梅岑娘奪舍她的軀殼,為自己所用。

而今不過承佑十一年,梅岑娘口中的話便要成真了麼?

到頭來,終究還是一場空!

他不由仰天喟然長嘆,他雖修道,卻素來不信天命。可如今世事幾變,神宮……當真還是要覆滅在她手中嗎?

幾十載心血,他怎能甘心!

他看向蕭令姜二人,咧開嘴露出被血染得鮮紅的牙齒,笑了。

蕭令姜眉心微皺,頓時心頭戒備大作。

只見他吃力地抬起手覆在自己胸前,摸了摸濡溼的血液,唇間微動,他胸前猛然迸起一團耀眼的紅光,映得他面上笑意愈發詭異。

蕭令姜大驚:“不好!”

她立時伸手拉住裴攸,急急往後退去,袖中迅速丟擲幾道護身的符籙擋在二人身前。

於此同時,只聽猛然一聲巨響,紅光中的神宮尊主瞬時爆開,以他為中心,巨大的衝擊力震碎了周圍的一切,所過之處,皆為齏粉。

那衝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破蕭令姜丟擲的一道又一道護身結界,如同一頭嗜血猛獸,帶著毀天滅地之氣向二人衝去。

裴攸從胸前扯下一物向後方擲去,那物與衝擊之力相撞,迸出一道耀眼金光護在二人身前,不過一瞬,便被衝擊之力碾碎,化作齏粉揚在了空中。

“噗!”蕭令姜與裴攸二人被這股強悍的力道擊飛,重重地撞在地宮牆壁上而後撲到在地,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整個地宮被這股衝擊之力震動,搖晃著開始坍塌,石塊、塵土“簌簌”地往下落。

蕭令姜想要爬起來身來,卻只能徒勞地微動手指。

眼見著頭頂的石塊就要向二人砸來,她咬了咬牙,使勁最後一絲力氣,終於昏了過去。

外頭的人聽聞地宮動靜,不禁大驚。

“尊主!”

“快!瞧瞧裡頭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