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相較於各個星使居所,這空蕩蕩的大門才更是難進。

那石貉身姿矯健,瞪著一雙銅鈴般的眼睛,大張的嘴巴中齒牙鋒利,雖是蹲在門前的石墩上,卻好似活的一般,叫往來的人不由心憂這石貉是否會突然撲上前,將擅闖者撕個粉碎。

可石貉畢竟只是石貉,樣貌再凶煞也動不得、咬不得,在普通人眼中,與那鎮門的石獅也無甚分別。但見過這石貉作用,蕭令姜與裴攸才知曉,偏這石貉才最是難辦。

有求見尊主的人慾要進入院落,方行至石貉前三步遠,便見那一動不動的石貉突然眨了眨眼睛,兩尊石物似是活過來一般。

那人連忙取出身份令牌,高高舉起,石貉頂著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後脖子前傾,湊到那人身前嗅了嗅。石貉的氣息中帶著一股血腥之氣,仿若一隻剛廝殺吞噬過獵物的兇獸,帶著渾身的殺氣,叫人不敢輕舉妄動。

似乎未曾發現什麼異樣,石貉這才蹲回原位,身後的尾巴輕輕一擺,院落的大門便“吱呀”一聲開了。

那人鬆了口氣,整了整衣衫抬腳邁入了院中。

蕭令姜緊緊盯著那石貉的尾巴,不同於尋常石雕,石貉的尾巴於末端分作兩支,一支攔在門前,一支則沿著身後的牆面,延伸開來,恰恰好圍著院子繞作一圈。

這石貉守的,可不只是眼前這扇門啊……

兩隻石貉以尾巴圈出結界,恰好將院落護於其中,旁人無論從哪處進,都得驚動了它們。

身份令牌驗的是身份,可那石貉一嗅,嗅得卻是人身上的氣。

人皆有氣,各不相同。若說面容相貌還能喬裝遮掩一二,亦或易容作他人。可自身的氣卻難以遮掩,更遑論與旁人全然一致了。

貉乃猛獸,嗅覺極為靈敏。蕭令姜觀眼前兩隻石貉,雖以石雕而成,內裡卻是附了馴化淬鍊過後的貉獸之靈,其感官更要優於尋常貉獸。

想要無聲無息地進這道門,不簡單。

蕭令姜觀察了那石貉兩日,這才決定在月夜出手。避開巡邏的人,蕭令姜與裴攸隱到了院門不遠處。

縱然已至下弦,可冬日的月,總是皎潔的。

蕭令姜從懷中掏出一物,捧到手中。許是在她懷中悶的久了,那物一到月光下便迫不及待地舒展著花瓣。

正是冰魄青蓮。

此物她一直帶在身邊,只是近來為了方便,將它那玄冰製成的匣子丟在了沙洲。沒了玄冰為伴,又整日置身沙漠戈壁中,這青蓮頗有些萎靡不振。眼下讓它出來放風,它樂得恨不得將花瓣扭起來。

蕭令姜屈指彈了彈它的瓣子,而後手上一鬆,青蓮便緩緩浮到了半空當中。

她就地盤膝而坐,手上迅速捏訣結印,伴著青蓮緩緩浮動,冷冷的月華凝成星星點點的熒光,緩緩聚到她的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