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子。

聽聞她近來的聲音,皇帝也未曾反應,只垂著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永穆走上前向著皇帝行了一禮:“拜見父皇。”

皇帝沒有吭聲,永穆也微彎著身子不敢動,良久,才聽皇帝淡淡“嗯”了一聲:“跪下。”

永穆心中一沉,面上卻露出微愕的神色,依言跪下。

皇帝這才抬起眼眸,淡淡看著跪在下首的一雙兒女:“你們可知,朕喊你們過來作甚?”

“兒臣不知。”永穆與太子的聲音中滿是疑色。

皇帝冷笑一聲:“當真不知?昨日端王進宮來了,你們該知曉的吧?”

太子猶豫了片刻,而後回道:“這事兒臣是知曉的。”

皇帝看著俯首而跪的兩人:“貪腐案查到了雷家頭上,這雷家與端王的關係,大家自然都知曉。端王這次來,就是來尋朕哭訴求情來了……”

“他說自己對雷家所為一概不知,這話,你們可信?”

太子與永穆瞬間一默,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們當然不信。”皇帝笑了笑,“莫說你們不信,便是朕也不信。只是呀,端王畢竟是朕的親子,若無實際證據,朕又如何能輕易斷其有罪?”

“且不說這個,陳聶那處的有處審訊,倒叫朕生了興趣。據那雷聞所言,他並未派人聯絡青衣樓的人去綁鄧易,乃是有人故意陷害,可青衣樓的人卻咬準了是雷氏管家之子尋的他。”

“兩人各執一詞,卻又死無對證,可不是有趣?”

“你們說說,這青衣樓的人,到底是當真想要為邵陽百姓討個公道,還是為著私利另有謀算呢?”

“這……”太子猶猶豫豫,“兒臣當真不知。”

皇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又看向永穆:“永穆,你覺得呢?”

永穆心中一跳,既然逃不過去,直面便是。

她抬起頭,直直看向皇帝:“兒臣不敬,敢問父皇,想為邵陽百姓討個公道如何?另有謀算又如何?”

“雷家既然膽敢貪腐,枉顧百姓性命,其罪便該當誅。無論那青衣樓是否為了私利、別有謀算,到底是將這國之蛀蟲揪了出來。”

“人非聖人,皆有私心。可若這私心無礙百姓,不動國本,反而能與大周有益,父皇覺得該不該允?”

皇帝先是一愣,而後哈哈大笑起來:“永穆啊永穆,果然是伶牙俐齒、聰慧非常!”

他這個從外頭尋回的嫡長女,倒是要比這幾個兒子都要有膽識、有謀略。

只是,他這做父皇的尚在,這些孩子便是有再多的小心思,也得與他收上一收不可!

皇帝收了笑,肅容盯著她道:“私心自可有,可也並非沒有界限。什麼事是該做的,什麼事是不該做的,也得心裡有個數才行!”

“手足相殘,可非天道所允!”

永穆心頭一凜,知曉皇帝這是告誡自己,說是怕手足相殘,實則是怕父子相爭吧?

她與太子這次,確實是不小心犯了他的忌諱,那青衣樓便是皇帝給的教訓!

她眼中微暗,也只得俯身認錯:“是,兒臣謹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