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上立時結印,貼著水面在虛空畫了一道三尺寬的圓形符印,這符印自帶相斥之力,人一觸及,便會有力道彈開。

而後,她便藉著符印之力,腳下輕點,繼續往前躍去。

如此反覆,賀令姜一路竟藉著符印的力道,到了對岸。

等雙腳落於實地之上時,便是賀令姜,也不由長長吁出一口氣,這種法子,當真是頗耗心神。

尺廓盤旋著落於她身旁:“你倒是厲害,竟當真未曾借我之力。這麼多年來,我可是第一個瞧見如你這般的術士。”

她年紀不大,然而在玄術一道上,造詣卻頗深,確實少見。

“那便多謝你誇獎了?”

賀令姜穩了穩氣息,而後盤腿坐下,打坐調息了半刻鐘,之後才站起來:“接下來,就要勞煩你到對岸助賀崢過來了。”

尺廓依言過去。

賀崢只通武藝,卻不曉玄術,這水面又幾乎沒有浮力。

他想渡過寬廣的湖面來,就需得尺廓相助。

就如賀令姜先前一般,賀崢腳下一點,飛身向上躍起,等到他身形往下墜,無以為繼時,尺廓便恰好飛至他身旁,用自己大鷹的身軀,供他借力。

賀崢腳尖在大鷹背上輕點,整個人又向前躍去,而大鷹卻不由往下微墜,他拍打著翅膀,又往前飛去。

一連數次,賀崢便過了湖水中央,繼續朝對岸而去。

大鷹背上受力,到了後半段,也難免有些不易,賀令姜見狀,連忙手上又結了一個圓碟符印,推至賀崢腳下。

於是,這後半段,他便也同賀令姜一般,藉著符印之力,到了對岸。

等到完全落於實地時,他才覺得腳下一軟。

畢竟方才一路行來,便與行於空中沒什麼不同,一旦摔下來,便是落入湖中性命難保。

他習武多年,也踏水而行過無數次,然而這般水面幾無浮力,又水中盡是劇毒的險地,倒是第一次踏及。

尺廓搖身幻回人形,衝著賀崢皺眉:“我先前可被你那幾腳踩得不輕。”

若不是,他強自撐著,怕是要被他一腳踏入水中去了。

雖則,這勞什子毒水尚且毒不死他這隻黃父鬼,可若是不小心掉下去,成了落湯的大鳥,那當真是沒面子得緊。

賀崢面有愧然,也不計較尺廓先前割他手指的行徑了,而是向著尺廓一禮:“多謝,此番確然是勞你辛苦受累了。”

這次渡水,對尺廓與七娘子不是什麼難事,只他肉體凡胎又不通術法,難免束手束腳,要他們多加助力。

衝著這黃父鬼平日不羈的性格,如今能忍著被人踩上幾腳,卻沒有立時撂挑子不幹,將他丟到水裡,就得好好謝上一番。

他真心誠意地道謝,本來頗多怨言的尺廓,倒是一下子洩了勁兒。

他擺擺手:“知道我辛苦就行。”

說罷,他右手一揮,當先走到前面去:“我們到前面瞧瞧去!”

前方便是哀牢山的腹地中心之處,可謂是群峰疊翠,萬木崢嶸。

此時正是正午時分,日光正烈。

然而由於此處溝谷深幽,林海茫茫,再伴著山泉水氣蒸騰,雲霧繚繞,置身其間只覺沁涼。

賀令姜深深吸了一口氣,頓覺那股清涼之意,沁入心脾。

她一面往前去,一面打量著周遭情形。

耳邊聽聞水聲潺潺,自兩峰之間流瀉而出。

一行人循聲而去,便見不遠處,高大的山峰石壁前,有流泉瀑布飛漱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