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則他已盡力剋制自己的天性,又與了那好友護身之物。

可即便如此,也不經意間流露幾分情緒。

日積月累下來,終致那位好友生了一場大病,又加之他體質本就較常人虛弱,竟然就這麼去了。

因著這,他才避世不出三十餘年。

剛出來時,便遇著了她這個著實好看的小娘子,他本性就是極愛容貌出色之人,忍不住欣喜,便上前去同她說話。

後見她身負玄術,更無懼自己的笑,心中更是欣喜非常。

這麼多年,他的靠近難得不會給旁人帶來災難,他便想著,定要與這小娘子做個朋友。

只如今,這位小娘子,卻很是嫌棄他。

黃父鬼面上悲傷,聲音也跟著低落下來:“我只是想與你做個朋友罷了。畢竟這世間,不避我如蛇蠍的,人亦或鬼,都難得一見……”

他這話一出,便平添了感傷。

誰,又想被旁人避若蛇蠍?又想生作與眾不同呢?

賀令姜心下嘆惋,便是她自己,如今非人非鬼,又何嘗真正能融入人群中去呢......

看著黃父鬼那垂頭喪氣的模樣,她先前那股氣突然就散了,罷了罷了,養只鬼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若想跟,便讓他跟著便是。

有朝一日,他若想往別處去,自然會自行離開的。

只是,他若是靠近人,畢竟還是會給旁人帶來或大或小的災病。

賀令姜從袖中掏出一道神符遞給他:“先忍著,莫要對旁人發笑。等會兒回府之後,我再施術,看看能不能將你這能力,再壓制一二。”

黃父鬼接過符紙一愣,待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時,眼中便迸出歡喜來:“這……這是答應讓我跟著你了?”

賀令姜點頭,又不放心地叮囑他:“記住啊,對著旁人,剋制點。”

黃父鬼連連點頭,歡歡喜喜地隨著她上了馬車。

一旁的賀崢嘆了口氣,七娘子竟是要將他帶回去……也不知要如何與家主和夫人那處說呢。

那黃父鬼上了馬車,見車上還有人,連忙收了面上的笑意,將一張面孔板了起來。

賀雲嘉就見先前對著賀令姜笑得燦爛的人,忽地收了面上的笑,一張面孔又還帶著那種強收的怪異感。

“令姜……他……”賀雲嘉欲言又止,方才她聽了幾耳朵,這人似乎並非普通人。

賀令姜拍拍她的手:“放心,有我在,他不會隨意傷人的。”

賀雲嘉本也沒有過於懼怕之意,既然令姜都如此說了,她自然放心,她只是奇怪這人面上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著實怪異。

她好奇地開口:“令姜,他叫什麼?”

賀令姜一愣,這她還真不知道,她同樣面帶疑問地看向黃父鬼。

黃父鬼察覺到,心中一喜,但顧忌一旁還有人,連忙壓住笑意:“尺廓,我叫尺廓。”

“尺廓?這名字到挺少見……”

賀雲嘉對他到底什麼來歷甚是好奇,有心多問幾句,但這人就在面前,她又不知如何去問賀令姜。

尺廓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甚解人意地開口:“我是一隻黃父鬼。”

賀雲嘉倏地瞪大眼睛,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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