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傘遮著,賀令姜還是覺得渾身瞬間如若針扎,神魂中也漫上一股焦灼之感。

阿滿大驚:“阿郎!”

她正想讓四郎主把冪籬還給七娘子,卻聽自家娘子輕輕一笑,語氣是前所未有地溫柔:“自然是真的。”

話音剛落,就見四郎主整個人往後一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嘖,真是不頂事呢。

賀令姜神色淡定地收回剛伸出的右腳,動手將冪籬重新戴好,將身上嚴嚴實實地罩住。

“賀小七!”

阿滿只覺滿耳都回蕩著賀詩人怒氣十足的吼聲。

賀令姜撥了撥面前的黑紗:“做什麼?”

“好啊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竟然對長輩如此不敬,還趁我不備偷襲我。”

賀詩人簡直要氣暈過去,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想他遊歷多年,行俠仗義,就沒受過如此屈辱。

“他是誰?”賀令姜側首問阿滿,“你們也都知道,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阿滿對她睜眼說瞎話有些無語,只好再道一遍:“回七娘子,這是四郎主。”

“哦?是嗎?我還是沒印象呢。”賀令姜搖搖頭。

賀詩人被她這幅故意裝傻的樣子氣得頭昏腦漲,他深吸一口氣,迅速爬起來,拍了拍衣衫,月白的綢袍上還印著一個淡淡的腳印。

他惡狠狠地道:“賀令姜,你給我記著了!我是你四叔父,賀詩人!”

賀令姜疑惑:“你寫詩很好麼?”

“與你何干!”

“那怎麼叫詩人呢?”她認真道,“若是叫詩人,又寫不出詩來,豈不是很沒面子。”

賀詩人覺得心中一梗,他覺得這遭回來,賀令姜這丫頭處處戳著他的心肺管子刺。

想他作為賀家祖父的老來子,從小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父親去世後,長兄大他許多,也是寵著他。

哪成想,自賀令姜這丫頭被長兄抱回府後,所有的寵愛便被這丫頭搶走了不說,如今竟是要爬到他頭上了!

賀詩人指著她,凶神惡煞:“你給我等著!”

“好。只是等什麼?”

賀詩人一噎,他作為長輩難道還要將這丫頭揍一頓不成?去向長兄長嫂告狀,想來也是不了了之,更何況長嫂還生著病。

“四叔父可是怪我不敬長輩?”賀令姜嘆口氣,“我也是看到冪籬被搶,心中害怕的下意識反應。您許是不知,侄女這些日子身子不適,曬不得日光。”

“哪成想,四叔您竟然沒能避開,還這般不著力,我不過輕輕一踢,您便摔了出去。真是對不住了。”

說罷,她微微屈膝衝賀詩人行禮,以示歉意。

賀詩人臉色通紅:“搶你冪籬是我不對。可你也未免勝之不武!年輕人怎麼能如此不講武德呢?”

“那您要如何?”

“再來一次!”

“啊?”賀令姜不解,這是讓她再踹他一腳的意思麼?

這位賀家四郎主,莫非腦中有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