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滿興沖沖地跑進屋子內:“七娘子,剛剛夫人讓人來傳話說,郎主今日晌午多用了小半碗飯呢。”

正準備提筆畫符的賀令姜手中一頓,道:“這是好事。”

牽機咒帶著的死氣被驅散了一部分,生機一點點恢復,胃口自然會好上一些,能多吃小半碗飯是正常的,以後,只會越來越好。

“是呀,是呀。”阿滿連連點頭。

“可是七娘子,郎主多吃半碗飯,也要告訴你嗎?”她先前不在院中伺候,有什麼不懂的,自然要多問。

“若是平日,自然是不用的。”賀令姜放下筆,“不過我今日才去陪著父親說說話,他便多用半碗飯,夫人告訴我,想來也是讓我一起高興高興。”

阿滿道:“那七娘子您多去去,郎主不就能更開心,吃得更多了?吃得多,身子自然也會慢慢好起來的。”

“是呀。阿滿真聰明。”賀令姜笑著誇她。

宋氏這麼做,或許真是希望她多陪陪父親,不要再像以前那般不是往外面跑,就是悶在屋子裡作畫?

阿滿長這麼大,卻很少被人誇讚,黑黑的臉上,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那我們明日還去看郎主吧?”

“不急。隔一日再去。”賀令姜道,“我不是還要教你畫符嗎?”

“比起跟著七娘子學畫符,我覺得,還是郎主的身子更重要。”阿滿說,“我可以慢些學,但郎主還是快快好起來才行。”

賀令姜搖搖食指:“急不得,急不得。這人的身體恢復啊,就像畫符,都是一點一點來的。若不然,怎會有人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呢?”

“更何況,我們學好了畫符,父親才能更快地好起來。”

阿滿不解:“莫非這符籙還能治病?”

賀令姜搖頭:“符籙不能治病。”

“那學它跟郎主的病有什麼關係?”

賀令姜沒有回答她,只轉身取過先前裁好的一疊黃紙遞給她。

符籙不能治病,卻能驅邪呀。

用得好,更是連人心中的邪祟都能驅一驅呢。

阿滿接過黃紙:“這就要開始學了?”

“自然。雖然急不得,但還是要先開始學起來。”

賀令姜並未讓阿滿直接用硃砂繪符。對於初學者來說,難得不是那一點靈光,而是如何將繁複的符紋流暢地繪出來。

她選了一個最簡單的清心符,提起筆蘸了蘸硃砂,凝神落筆,飽含豔麗硃砂的筆尖在黃紙上橫豎轉折,勾了間一筆而成,一張流光隱轉的清心符就這麼繪成了。

她特意放慢了速度,以便阿滿看清筆勢走向。

“可看清了?”她轉頭看向一旁同樣提著筆的阿滿。

阿滿點點頭,又搖搖頭:“七娘子,我的兩隻眼睛告訴我,它看清了,我的腦袋也說它明白了,可是我的手,它好像又說它不行。”

賀令姜笑笑:“如此已經很好。”

玄士繪符,符紋自然暗含繪符者本人的氣息和真元。

即便是最簡單的符紋,在不懂的人看起來似乎一筆而成,但若要用眼再細看其運筆走勢,便覺滿眼繁複,眼花繚亂,看完也只覺腦中昏昏,不明所以。

阿滿能看得清,便已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