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人是最傻的,因為擔心他的傷便硬生生在他洞府門口守了三天三夜。

知曉他最愛凡間的糕點便冒著被重罰的後果去了人世間,忍痛穿過界門,買了一大堆東西裝在乾坤袋裡面。

那時候她的乾坤袋還在很劣質,熟食擺不了多久,慌慌忙忙的回來之時,還遇到了執法隊的巡邏,在逃脫途中受了許多傷。

全身是血的來到他面前時,還在傻乎乎的朝著他笑。

像是獻寶一樣將護在懷裡的糕點舉在他面前,“卿卿,我給你買了糕點哎。”

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看著仇子卿,讓他有了一瞬間的慌張。

因為上輩子的遭遇讓他極度厭惡這種情緒,是以便毫無顧忌的遷怒了面前狼狽不已的人兒。

“謝謝,我已經不喜歡吃了。”他甚至看都沒有看一眼,便毫無留戀的離開了那裡。

或許是被偏愛的永遠都有恃無恐吧。

他知曉自己奸詐涼薄,自私陰暗,看著天之驕子敗落而感到無上快感,看著驕傲肆意的人為他折腰而自滿得意。

即使這份愛意和偏袒只是因為他的算計。

可是啊,將別人的愛意肆意踩在腳底下,是要遭報應的。

仇子卿自嘲一笑,當他落地時,他的天使,卻已經不屑於救贖他了。

他眼睫顫得厲害,扯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澀啞著聲音說道:“啊,這樣啊,恭喜你。”

“那……那這柄劍就當作賀禮吧。”他彎著眉眼笑,整個人都落在細碎的光影裡,像極了還未跌落泥沼時的少年。

可就是這樣,讓此時的仇子卿渾身上下都染上了一層厚重的悲劇氣息。

陶燃仰頭看著他,忽然想到了系統給她看的那些資訊,那是關於仇子卿前輩子的故事。

像是無數悲劇一樣,童年家庭不幸,父親酗酒好賭,母親懦弱悲慘。

在原生家庭之中掙扎了數年,艱難活到了十八歲,拿到了大學通知書,終於有了踏出沼澤的資格和能力。

可是命運總是喜歡開玩笑的,在他開學的前一天,他的父親因酒駕而撞死了一個路人。

伴隨著父親鋃鐺入獄的,還有隨之而來的天價賠償。

近在咫尺的機遇徹底成為了笑話,他被生活砸得昏頭腦脹。

可這不是苦難的結果,只是堪堪是個開始而已。

唯一愛著他的那個女人死了,死在了一個大雨磅礴的晚上,一個骯髒腥臭的筒子樓中。

她一生懦弱不堪,唯一在離開的時候勇敢了一回。

那天晚上仇子卿在他母親面前跪了一夜,第二天起來的時候,他徹底的沒了生機。

他早早踏入到社會,揹負著龐大的債務,活得像是一條路邊隨時可以被人踹一腳的流浪狗。

悲哀得可以。

他不是沒有遇到一些所謂的“好人”,但大概真的存在命運這種東西吧。

那些人高高在上的憐憫和自以為是的愛意讓仇子卿覺得噁心至極。

他活得像團爛泥,卻也孤傲得不屑於任何人的施捨。

十多年之後依舊無親無友,活得孤獨而悲哀。

直到將債務還清的那一夜。

同樣的大雨磅礴,同樣的孤冷死寂,他像是他唯一勇敢了一次的母親那樣,獨自離開了那個骯髒悲哀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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