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課 忍心讓我一個人孤零零在家……

梁呈邁動腳步, 不由自主地往前近了一步。

黃晚庭說這話時,眼底並沒有淚光閃爍,神態也是一如既往的輕松, 好像只是在和他聊些無關緊要的尋常話題。

可, 真的只是尋常話題嗎?

他緊緊地盯著女孩,目光一寸寸地在她臉上尋摸遊移過去。他希望,不, 是渴望,他渴望在她臉上找到有哪怕一絲一毫, 情緒的裂痕。

不是想打破她的偽裝, 不是想證明她也只是個脆弱的普通人,他只是並不願意看她明明難受, 卻仍要忍著不說, 扛下一切。

“你想幹什麼?”被這麼俊俏的男生盯著, 哪怕是沒有那種心思的黃晚庭也很難招架。她按捺下些許誇張的心跳, 不著痕跡地退開半步, 這才感覺自己透過了氣來。

梁呈當然看出了她在這一刻的如釋重負,但他不在意。

“黃晚庭, 你不用這麼……”就像那晚她在古鎮裡願意傾聽他的故事,又反過來寬慰他一樣,他希望她也可以敞開心扉,“你要是難受, 就說出來吧。我可以……”

“害。”黃晚庭只擺了擺手, 徹底別過身去,不留給梁呈任何探尋的機會,“這是早晚的事情,接受不接受, 願意不願意,它都得發生。”

梁呈聽了這話,心裡卻竄起了細細密密的疼痛,像是好多隻螞蟻在攀爬啃噬一樣地難受。沒有人會像機器人那樣,黃晚庭的通情達理,在任何時候的冷靜客觀,只能證明她經歷了很多類似的事件,所以才變得這樣司空見慣。

所以,那時她相信自己的言論,是不是也只是出於慣性思維?

她是所有人裡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相信他的人,可這卻並不是因為她多麼瞭解他這個人,或者是真的達到了什麼心靈層面上的共通。而是因為黃晚庭是個公正客觀的人,僅僅只是因為,她足夠清醒。

“你怎麼了?”好久都沒等到人的迴音,黃晚庭有些奇怪地回頭瞅了一眼。

只是這平平無奇,下意識的一眼卻讓她給愣住了,人怎麼好像要哭了?

“我沒事。”梁呈吸了吸鼻子。這裡的天可真冷啊,冷得他腦仁都痠疼一片。

照理來說,吹夠了冷風,遭受了疼痛,也就該知道收手了吧。從他那一廂情願中回頭,從一股腦的熱浪狂襲中掙脫出來,可腦仁即便又麻又酸,痛得好像要撕裂了,也無法讓他有片刻的清醒和理智。

看吧,他和黃晚庭天生就是如此不同的兩類人,她只需要靠著一個理字就可以心無旁騖地走遍世界,可他卻是憑著一顆心而活的。

無論她是怎樣的,他都無法阻止他那顆因她而逐漸鮮活的心在瘋狂跳動。

“沒事就快回屋吧,站外面聊天你也不嫌冷。”

看著女孩俏生生的側臉,梁呈知道自己還是無法背棄心中的願望:“我們算是朋友嗎?”

從小到大,朋友們似乎都是意趣相投了就玩在一起,緣分到了的時候連聲招呼都不用打就退回到各自的世界裡。

他這樣直截了當地問,好像沒有經過世俗的洗禮,有種天真的愚蠢,但又很很莫名真誠。

黃晚庭有了點奇異又怪尷尬的感覺,她甚至不好意思篤定地給出一個正式的回答,只好遲疑地胡亂點了點頭。

梁呈並沒有看出她那種淺淡的迴避意味,他急急地小跑幾步,追了上去:“你有什麼心事都可以和我說說,我想幫你排憂解難,就像在古鎮裡你幫我的那樣……如果你真的拿我當朋友的話。”

梁呈的神情很認真,一點都不像是隨口說說。他這樣坦誠相待,若自己還是玩不明不白的那一套,連個交底的話都不說,未免太狼心狗肺了。

“我會的。”

——

姥姥年紀大了,不光是腦子時不時地糊塗起來,就連腿腳也很不方便,再也不能像前些年那樣裡裡外外地忙活出一大桌子年夜飯來。偏偏她的女兒在做菜一事上又是個行動上的矮子,半點都不開竅。

但好在,這母女倆包起餃子來還挺有模有樣,也算是盡己所能了。至於後廚的一應工作,就這樣全壓在了梁呈的肩上。

還在洗菜切菜的黃晚庭心虛地瞥了眼忙碌的對方:“梁呈,我叫你回來過年不是要叫你做勞力的,其實……其實我應該也能勝任得了這一桌子飯菜。”

這話她說得自己都心虛,從來沒有碰過鍋沿的人怎麼可能一秒變成大廚呢?可是中華文化源遠流長,就從來沒有讓客人下廚的道理。

黃晚庭此時此刻真的腸子都要悔青了。

不過梁呈本人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他低垂著眼簾,隨著一道醃製好的雞翅下鍋,白氣將他俊俏的側顏瞬間淹沒。

帥成建模臉一樣的人就此染上了俗世的煙火氣息:“不用,你就在這裡陪我說說話就好。”

這多不好意思,那不就成了光張嘴不幹活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