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內的街坊上有士兵行走,地面上殘留著的血跡已經便成了黑色。

道路兩側的商鋪殘敗不堪,有些旗幟都已經東倒西歪。

醉仙樓內縈繞著絲竹管樂聲,舞女們穿著輕薄的衣衫跳著勾人的舞。

方將軍從美人堆裡起身,雖然已近五十,但他的身體依舊康健,身上更是一塊贅肉的都沒有。

“將軍。”門外,傳來小士兵的聲音。

“嗯?”方將軍懶洋洋應了一聲,慢條斯理的將衣衫穿好。

“有人看到唐大人一臉傷。”

系衣衫口子的手驀然一滯,方將軍眯了眯眼。

“大人,可用妾身服侍?”一旁的美人聲音悅耳,人也已經主動靠了過去。

方將軍“哼”了一聲,滿臉油光的望著她,“退下。”

見他表情嚴肅,美人也不敢造次,轉身帶著自家姐妹離開。

待人走乾淨,方將軍將那小兵叫進來。

屋內還染著蠱人心神的迷香,方將軍抓起香爐扔入水盆之中。隨著香爐入水,屋內的空氣總算正常了一些。

“怎麼回事?”不知是不是防止隔牆有耳,方將軍的聲音極小。

“大人,今早唐琬一身傷自夫人院中出來。隨後那郎中也出來了。郎中說太子守了夫人一晚上,夫人醒來後便失憶了。”

“失憶?”方將軍也有些詫異,“摔下坡便能失憶?”

顯然,他對此也秉持著懷疑的態度。

小兵點點頭。

“這莫不是程氏的計謀?”方將軍蹙眉,想了想,忽然笑了,“去請唐大人過來。”

不管是不是計謀,對他來講,都有利。

“是。”小兵退下。

……

佔領羊城後,楊舒睿為自己挑選了一棟僻靜簡單的宅子。

馬車轆轆,從江州城行至羊城。

車廂內,程慕清頭上纏著厚重的白紗布,她扶著頭,捂著帕子,臉色蒼白。

她伸手撩開車簾。

秋初的天氣冷熱不定,明明出門的時候還有些微冷,不過走了兩刻鐘,便開始熱了。

炙熱刺目的陽光害她眯了眯眼,程慕清本想放下,目光卻被城中的場景吸引。

石路上還殘留著漆黑的血跡,不遠處的高城之上,掛著的屍體都已腐朽。

蒼蠅嗡嗡的穿梭在空氣之中,地面似乎還有白色的蛆在蠕動。

街道上的鋪子冷冷清清,能看見的活人都穿著統一的軍隊服飾。

“嘔。”程慕清忍不住犯惡心,也不知道是陽光太過炙熱,還是這一幕幕太過駭人,淚水竟奪眶而出。

“夫人,喝茶。”楊舒睿冷漠的看著她,端起一盞茶給她。

程慕清伸手按住,一雙杏眸充盈著血絲。

她嘴唇囁嚅著,才開口,“這是哪?”

“這是羊城。”

“羊城?羊城為何是這般場景?”程慕清蹙眉,“發生了什麼?”

“羊城的節度使是先太子的人,公然反對新帝,所以新帝屠城了。”楊舒睿一邊說,一邊觀察她臉上的表情。

“什麼?!”程慕清猛地站起身,“啊!”她的頭磕在了車棚,疼得她連忙抱住了自己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