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海暗流 第75章 閒音(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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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飛,許飛,醒醒…”凡進口中輕聲喚著,手掌輕拍沉睡少年的肩旁,一縷內氣灌入,遊走風府。
沉睡的少年慢慢醒了過來,臉上仍留著戒備與不安的神色。
凡進剛看見這少年的時候,就知道這他已經至少三天沒有睡覺,一直處於恐懼、焦慮狀態中,所以封了他的穴道,讓他昏沉睡去。
但現在看來,他在昏睡中也並沒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大概一直處於夢魘之中。
好在見到凡進的時候,少年臉上戒備與不安的情緒終於稍稍退卻,轉為急切,滿眼希望地看著凡進:
“恩公,你把我父母救出來了嗎?”
凡進看著許飛,試圖張口,卻忽然發現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能減少對這個孩子的傷害。
片刻之後,少年眼裡的光逐漸暗淡。
沉默也是一種回答,而且通常是那種最糟糕的答案。
許飛年齡不大,但這個道理顯然已經懂得。
他無意識地偏頭,又轉回來,眨了幾下眼睛,嘴唇翕動著,似乎想做出一點什麼表情,最後又緊緊抿住,微不可覺地點點頭。
凡進柔聲說道:“孩子,世事…”
“我知道了,他們在哪?”許飛打斷了他的安慰,看不出憤怒,也沒有哭喊,沒有哀嚎,這一刻,少年的情緒像是被完全抽離了這具身體。
“你跟我來。”凡進帶頭向後院走去,形如木偶的許飛跟在後面,一直呆在邊上未發一言的陳開也嘆了口氣,緊隨其後。
留白居的後院就在廚房前,平時也是廚師伙伕們的休憩之所,此時已經臨近酒樓打烊的點,留下來收尾的三兩個人也已經暫時迴避。
走入院子,凡進與陳開在邊上停下,許飛踉蹌著走到院子中間那兩具並排擺放的屍體跟前,緩緩跪了下去,就那樣幹跪著。
凡進走了上去,拍了拍許飛的肩膀:“想哭就哭出來吧,好好跟他們道個別,我會幫你安葬他們。”
許飛雙手捂著臉,拜伏在地上,低低抽泣起來,漸漸地,哭聲越來越大。凡進蹲在他身側,輕輕捋著他的後背,陳開站在邊上看著這一幕。
不久之後,陳重進來帶著幾個人抬著兩幅棺材進來,他甚至還透過棺材鋪找來一個懂行的白賓知事,以及少許喪葬用品。
就在這小院,搭起簡單的靈堂。
簡單的葬禮,只有知事先生和孝子,以及三位勉強算的上賓客的幫雜。入殮、升棺甚至都是由凡進和陳重親自動手,陳開在旁邊搭手。
凌晨的時候,陳重按照凡進的吩咐,找來六個夥計,連同他倆,八人分抬兩棺,陳開執幡在前,往城外許家祖墳安葬。
一代刀聖抬棺,未來西王引路,許父許母在天之靈能否安息,不好說,但是身後事,應該不再會有波瀾。
初春的早晨,寒意尚未退去,搭在院子的簡易靈堂只剩下許飛以及留下來陪他的凡進和陳開三人,凡進提前吩咐廚房弄了熱酒熱菜,又在院子點了一盆大火。
凡進自從昨晚留下許飛後一直有些反常,他拿了一壺酒,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陳開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刀聖。
三年亦師亦徒亦友的相處,他見過風輕雲淡的刀聖,見過溫柔顧家的刀聖,見過醫者仁心的刀聖,也見過他氣吞山河,指點江湖的刀聖,唯獨沒見過現在這樣的刀聖。
他像是帶著某種自責,陷入某種參不透的大疑惑中。
陳開抿著溫酒,看向許飛,這個初經大變的少年已經漸漸平靜了下來,他剛剛帶著一種悲憤掃掉了桌上大半的食物,此刻也正看向陳開。
“你救了我一命,我會記得的。”
“救你的是我師父,我只不過按他的意思做了一點舉手之勞。”陳開揚了揚手裡的酒壺又眼神示意許飛面前的酒壺:“留白居特釀的低度酒。”
許飛一直吃東西,並沒有喝酒,看到陳開有邀他舉杯的意思,便拿起來,輕輕喝了一口。
“無論因為什麼,你救下我,又幫我做了這麼多事都是事實,我會記得的,有一天我會回報你的。”許飛再次強調自己知恩圖報,緊接著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父母是因為什麼死的,他們是不是真的通敵,參與謀害你父母?”
陳開看著許飛:“你知道我們是誰啊。”
“我本來也不知道的,是你自己說的。”
“哦?”
“在前邊你說過‘我們西王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