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海暗流 第68章 信銜冬尾,雷綻天北(上)(第1/2頁)
章節報錯
北地的三月,大旗國的林野上,仍是一片荒蕪。
若是從高空俯瞰,黑色的窪地與白色的積雪犬牙交錯,連綿一片,像是最粗糙的畫稿,卻難掩天地自然宏大的韻味與氣魄。
春天還未到達這片土地,但經歷過漫長飢餓與嚴寒的動物們,已經迫不及待而又小心翼翼地鑽出地面,走出深林,尋找著果腹的食物,或者,成為果腹的食物。
林間的一片空地上,一隻巨大的棕熊正在撕咬著已經死去多時的小野牛,血腥的氣味遠遠散出去,引來了幾隻野狼、猞猁圍觀,數丈外的林子邊緣,一個看上去已經五六十歲,身材壯碩的獵戶也在望向這裡.
棕熊對這些圍觀者毫不在意,因為那些生物,在它眼中,與螻蟻無異。
然而在它將飽未飽之際,有螻蟻動了!
壯碩的獵戶踏著似慢實快的步伐,幾步躍進,目光平平地望著眼前的巨熊,神態睥睨,看來是要徒手擒熊?
常年穿行林野的獵戶,能與獅虎搏鬥,獵殺巨熊,這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的身上,竟然沒有裝備獵任何捕獵工具,弓、矛、刀、戟,一樣都沒有,就這麼赤手空拳地站在巨熊面前。
聰明的人或許已經再想,棕熊的食物會不會就是他下的餌,餌上已下了藥?
但是下一刻,事實證明並非如此。
獵戶上前,棕熊護食且暴躁的本能被激發,它伏著身軀低吼出聲,然後抬起前肢猛然躍撲,巨大的熊掌帶起風聲,想要將面前這個狂妄的螻蟻一掌拍死。
而獵戶的衣袍卻在棕熊躍起的一瞬,無風激盪!
棕熊的雙掌拍來,他右腿向右後方拉開半步,身形微屈,雙拳自腰間提起,後發而先至,迎上了棕熊雙掌。
拳掌相接,接近直立狀態的棕熊足足比那獵戶高出半個身子,攜以體型和重量的優勢,力若千鈞。
獵戶腳下,枯草泥屑在一瞬間如水波盪開,然而他的身軀,卻像是鋼鐵澆築而成,紋絲未動,臉上不僅未顯出捱揍的痛苦,反而是在回味,像是老餮在品嚐一種新的菜式。
反倒是主動出擊的棕熊,像是被蟄了一下,打了個趔趄,後退幾步,變得更加狂躁。
嗷地一聲長吼,棕熊再次前衝,卻是眼見拍不動,想要頂翻對手,壯碩獵戶也只是身軀下沉,一拳伸出,棕熊想要張口去咬,卻被一拳砸在頭上,然後對方擰身側轉,雙臂箍住熊頭,往下一按,一撥,棕熊便在身軀慣性的作用下翻了個跟頭,而獵戶以毫釐之差避開棕熊翻轉倒地的身軀,淡然起身而立,看起來氣定神閒,仍有餘力。
這獵戶竟然身懷高超武藝,但他為何要與一棕熊徒手相博,還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惱羞成怒的棕熊徹底開啟了狂暴模式,交戰的人熊像一場風暴,摧毀著周邊尚未吐出新綠的草木,身形變換,掌風呼嘯,交雜著拳肉相交的沉悶響聲,隨著氣氛的攀升,圍觀的野狼嗚咽著,夾著尾巴離開。
視線中央,那獵戶漸漸變守為攻,棕熊雖然攻勢強勁,卻並不會防守,因此獵戶攻的也並不急,但如果武道境界足夠高的高手在這裡,便能看出,獵戶的揮拳推掌之間,竟隱隱有虎嘯雷鳴。
更遠一點的地方,一個老農看著這場人熊大戰,臉上偶有思索的表情,手上也不時比劃一下,像是在印證心中所想,體悟其中奧妙。
不久之後,有人自遠處向老農這邊走來。
來的是一身錦袍華服的中年人,面容嚴峻,形態威武,一看就是身居高位的大人物,只是此時此地,這位看似身居高位的大人物未帶任何隨從,孤身端著一個精美的木盒,望了一眼交戰的人熊,轉頭對觀戰的老農極為恭敬地行禮:“大師兄!”
老農伸手扶住來人:“烏師弟啊,你如今已是大旗的鎮遠將軍了,帶兵之人,最講威勢,見了我就不要這個樣子了,免得給別人看到,墜了名聲。”
錦袍人是大旗的鎮遠將軍烏承忠。
烏承忠態度態度仍是恭敬:“如果不是有幸拜在師父門下,又受到師兄弟們的照顧,承忠如何能成為大旗的將軍。”
老農笑了笑:“罷了,烏師弟你總是這麼謙遜,這是?”說著他一指烏承忠雙手捧著的精巧木盒,“給師父帶的禮物嗎?主人如今已不大理俗事,況且也最不喜在進山練功時被打擾,你這個時候過來,可是鬧出了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
烏承忠將精巧的木盒遞向老農,神情奇怪,“不是解決不了,只是…我沒有資格置喙,一切全看師父的意思。”說著他忘了一眼不遠處與棕熊相博的獵戶,那看起來比他大師兄還年輕幾歲的壯碩獵戶便是他們的師父?
老農輕輕接過木盒,在手掌觸及木盒的一瞬,神色也變得凝重…
另一邊,獵戶鬥得愈加酣暢,棕熊卻是愈見力衰,某個時間,獵戶左手揮肘隔開一記熊掌的同時,前跨半步,右拳直出,淋漓的氣勢再無保留。
拳頭轉瞬即至熊頭,棕熊驟然身體縮了一圈,衝來的拳頭,像是一場襲擊至眼前的巨大風暴,讓它本能地瑟瑟發抖,生不起任何對抗的心思,只感覺下一瞬便會被風暴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