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剛起床,陳開還在用嫩柳枝蘸鹽沫子刷牙,小二戰戰兢兢地跑來報告:“外面一位叫作鐵傳雄的漢子求見貴人”

“鐵傳雄,他怎麼找來了”,陳開看向陳重,陳重也遙遙頭,陳開又看了看坐在院子裡喝茶的凡進,才對小二說道:“讓他進來吧。”

再次見到鐵傳雄,陳開才知道,今天的小二依舊戰戰兢兢,滿臉恐慌,並不是被陳重嚇得,而是被鐵傳雄嚇得。

高大魁梧的漢子牙關緊咬,臉色蒼白,帶著一身濃郁的血腥氣,左邊的袖子空蕩蕩地紮在腰間,整個左臂已被人齊根砍去,儘管看似經過簡單的包紮,滲出的血水仍然溼了半身衣衫。

凡進飛快地起身上前,連點鐵傳雄身上幾處穴道,鐵傳雄表情也終於自然了一些,看向凡進,眼中有著狂熱,儘管年紀相仿,仍是恭敬地開口:“多謝刀聖前輩”,顯然是已經知道了昨晚發生的事情,認出了凡進。

這年頭,公門人對於江湖很多事,都講究民不舉官不糾,甚至民舉了,官亦不管。所以城西十幾裡處雖然死了那麼多人,隨便查探一下就知道與陳開幾人有關,也沒有人找幾個人的麻煩。鐵傳雄也才能滿身血腥還找來客棧,店家自然也不敢報官惹惱這兇徒,關鍵是報了官也沒用。

鐵傳雄僅剩的右手提著巨劍,劍柄上卻栓著個圓滾滾的包袱,有液體滲出,將原本灰色的布料染黑。

“世子殿下見諒,鐵某難以全禮”他揚了揚劍,那包袱跟著晃動:“這裡是枯木的人頭,殿下可以一驗。”

陳開胃裡一陣翻滾,連忙打住:

“不必了,枯木想用我的命成就他自己名聲,死有餘辜,鐵大俠既然幫我殺了他,算我欠鐵大俠一個人情,鐵大俠若是有什麼需要,儘可先提出來聽聽。”

陳開並不清楚西王滅鐵劍門的細節,但這鐵傳雄若是僅僅為了報恩,殺了震天虎也就算了,就算要多盡些心,再殺掉枯木,也沒什麼,但卻沒必要把枯木的人頭帶過來。

看他之前行事,也不像愛顯擺的張揚個性,早上來了,也是先求見,再進門,禮數周到,所以陳開猜測,鐵傳雄應該有所請求,便讓他先提出來,至於答不答應,那就再說嘛。

鐵傳雄訝異地看了陳開一眼:“世子殿下過譽了,鐵某如何稱得上大俠。鐵劍門不幸,被我那兩個不肖師弟帶上歪路,但這其中,或多或少也是因為鐵某無能,所以,鐵劍門被滅,鐵某雖然痛心,但也不敢怨天尤人!只是家師曾待鐵某恩重如山,更是把獨生女兒嫁給了鐵某,可恨鐵某無能護住親人安危!”

鐵傳雄仰起頭,吸了口氣,繼續道:

“如今恩仇已了,鐵某確實有一個請求,望世子應允!”

“你先說來聽聽,若是方便,我會答應你。”陳開不會傻到對方還沒說就滿口應下,儘管他還是比較欣賞這個鐵傳雄,但老實說,已經拜了刀聖為師,枯木他並不在乎,鐵傳雄要是挾恩義提出過分的要求,他不會答應,也不能答應。

“鐵某懇求世子殿下歸還鐵劍門劍譜,師父的畢生心願便是將鐵劍門發揚光大,鐵某希望將師父遺願傳承下去!”

“你想重建鐵劍門?”陳開問到。

“是!鐵某想要傳承師父遺志,不過請世子殿下放心,鐵某一定慎之再慎,規矩行事,絕不讓鐵劍門重蹈覆轍!”

鐵建雄慷慨激昂,陳重卻湊到陳開耳邊,輕聲道:“鐵劍雖不十分高明,但勢大力沉,適用於軍陣,軍中已有將士在練!”

陳開皺眉思索,陳重雖然沒左右他決斷的意思,卻也已經說明事情厲害關係,既然原西軍中也需要,而他的身份,也讓他必須優先考慮西王府的利益。何況,陳開雖然對江湖好奇,但潛意識裡,還是認為,軍人的社會地位,要比江湖豪客高上許多。

鐵傳雄一見這情形,直接跪了下去:“懇請世子殿下成全!”

陳開從沒跪過活人,這也是第一次受人跪禮,趕忙往前,要扶起鐵傳雄,陳重已經搶先一步,拉起了人,在他眼中,少主何許身份,鐵傳雄一介江湖客,豈能讓少主去扶。

世子要扶自己,鐵傳雄自是不敢託大,只能隨著陳重起身。

陳開沉吟片刻,終於開口:“鐵劍勢大力沉,適用於戰士軍陣砍殺,如今原西軍中將士也有人在練,他們都是為國鎮守邊疆的好男兒,令師泉下有知,也會感到欣慰。”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