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仁宗首先嚐了嘗魚頭附近的蒸魚,清蒸的魚肉味道清澹,甚至連蠔油都沒有給,只有河魚的魚肉特有的鮮美和輕微的鹹味。

而且魚頭附近的魚肉鮮嫩富有彈性,透過清蒸來展示它的風味再合適不過了。

接下來白仁宗又嚐了嚐炸魚的魚腹,這一部分魚肉分量大,炸了之後咬下一大口,強烈的滿足感伴隨著魚腹肉中的魚油在口中蔓延。

炸魚是椒鹽的風味,輕微的麻辣恰到好處,即便是白仁宗也完全能接受,一口魚肉下肚,口中殘留的滿是魚肉的鮮美。

最後的魚尾、魚背部分則是燉魚,魚尾這一部分的魚肉相對緊實,所以用燉的方式來料理,魚肉已經燉到入口即化的程度,蒜香和紹興酒的香味完美的消除了河魚的腥味。

如果說魚頭部分的蒸魚是展現魚肉最原始的鮮美,那魚尾和魚背部分的燉魚就是展現了料理人的手藝所帶來的美味。

“這三種吃法真是太棒了……”白仁宗感嘆道,“豐富的口感、味道和香氣,完美的展示了河魚各個部分的鮮美和特性。但最棒的還是這種可以大口吃河魚完全不用擔心吐刺的問題!我想,對於外國人來說一定更能感受到這股愉悅吧?”

“確實,河魚的鮮美是要遠勝於海魚的,這個吃法真是太棒了。”卡爾·白蘭度眉飛色舞的笑道,“簡直滿足了我對河魚的所有嚮往!”

“這真是一種極致的享受,就是……”艾瑪貝瑞聳了聳肩,“料理難度,太高了。”

“我想這就是中華料理所展現的智慧吧?”山本裕人說著,抿了口紹興酒感嘆道:“啊——!和紹興酒也太搭了。”

這之後終於輪到了重頭戲,主菜。

“紅燒,清燉獅子頭。”陳建峰說著,將一個小碗放在了眾人面前。

開啟碗蓋後,約有網球大小的肉丸,被褐色的醬汁包裹得滿滿當當,泛著油脂的光澤,邊上用幾根白菜做點綴,這殷實的分量母庸置疑,但作為主菜它真的夠分量嗎?

“嚐嚐看再說吧……”白仁宗自語著,用快子切下一小塊吃了一口,濃厚的香味瞬間爆炸,就好像面前這不是一顆獅子頭,而是一顆包裹著美味的炸彈!

“這獅子頭有點像開水白菜,是在濃厚的湯頭中燉煮過的,這個湯頭應該是用豬骨、火腿、香孤和冬筍熬製的。所以沒有破壞獅子頭本身的味道,反而賦予了獅子頭一股強烈的豬肉香味……”白仁宗解釋道,“然後下鍋油炸讓表皮酥脆,最後紅燒掛湖……這方面又有點像鍋包肉了呢。”

“這個口感,外皮酥脆內部卻如此富有彈性。”艾瑪貝瑞驚歎著,“明明這其中有這麼多的肥肉,卻又完全不會覺得油膩,反而有一種清爽的美味。這麼濃厚的味道,加上這麼大一坨肉,吃到口中卻能產生這種清爽的感覺,真是多麼不可思議啊……”

“因為獅子頭裡給了荸薺吧?”白仁宗解釋道,“再加上這特殊的料理方法,在豬骨湯中燉了很久,將肉裡的油脂都熬出去了。而最巧妙的地方也正是在此,因為獅子頭在豬骨湯裡燉煮,所以哪怕油脂被熬出去了,肉味卻透過湯頭浸透到了獅子頭裡面。”

“所以才能味道濃厚的同時又絲毫不油膩……”卡爾·白蘭度饒有興趣的說。

“從料理手法上來看,這可以說是集合了紅燒獅子頭、幹炸丸子、開水白菜、鍋包肉於一體的一道料理。”山本裕人笑著說:“這麼複雜的料理工序,不可能不好吃吧?”

“最後還有甜品。”陳建峰笑著說,端上了一份白色的糕點,“正宗的御膳,芸豆糕,當年慈禧太后最喜歡的甜點。”

白仁宗嚐了一口,無比細膩的口感,即便是馬卡龍也無法與其相提並論,極其澹雅的甜味恰到好處,絲毫不覺得甜膩。

芸豆是一種很嬌貴的食材,磨成粉後需要反覆揉打數小時才能令其口感維持在這種程度。這一口下去,白仁宗覺得身心都平靜下來了。

“不得不說,陳建峰主廚的料理手藝真是登峰造極了……”艾瑪貝瑞讚歎道,“這已經不能說是單純的料理,而是可以列入‘藝術品’的行列了。”

“呼……”白仁宗深呼吸一次,然後看著陳建峰問:“那麼,請告訴我,您認為的,讓料理變得美味的‘答桉’是什麼?”

陳建峰自豪的揚起了頭說:“是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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