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轉身的時候,男生卻拽住了她的胳膊,“高幸,如果你願意跟我……”

高幸狠狠甩開了他的手,“滾。”

她不是沒有努力過,學著和同事領導打好關系,但又不能諂媚。試著尋求他人的幫助,得來的卻是冷嘲熱諷和無止盡的pua。也許是她運氣不好,碰上了沒有那麼善良的人。

於是兜兜轉轉,她還是一個人。

她想過收養貓狗,市裡面貓狗找家的公眾號她關注了很多年,每次更新,她都會點進去看,收養要求基本都有一條:自有産權住房,非租房。

這對她一個在申城掙著微薄租金的外地人來說,顯然不太現實,慢慢的,她也想通了,沒必要讓貓狗跟著她一塊兒受苦。

後來關容清在老家領養了三隻貓狗,高幸回家過年的時候,一次性擼了個爽。其中一隻小狗只活到六歲,關容清把它埋了,為此,她這個心理醫生還憂鬱了好長一段時間。

也是因為這事兒,高幸想明白了,無論是人還是寵物,都很難彼此陪伴著走到最後。

所以她真正需要的是什麼,是關容清所說的,陪伴嗎?

旁邊的兒童床有了響動,高幸回過神,望過去。

小笛腕間的手錶亮了起來,她在看時間。

“怎麼了小笛?睡不著?”

“高姐姐,我做了個夢。”小笛剛睡醒,聲音聽著困困的。

“噩夢嗎?”

“不是。”小笛說道,“好像是三歲的時候,回過一次中國,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帶著我坐在一個院子裡看月亮,那天的月亮好大,好圓,好美,我剛才就夢到了那晚的月亮。”

“那是個很好的夢。”高幸側躺著,胳膊枕在腦袋下,“我們中國的小朋友都會學一首李白的古詩,叫靜夜思。”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聽著高幸輕柔緩慢地吟誦完詩句,小笛問道,“是什麼意思呢?”

高幸用英文簡單翻譯了一下。

“可是月亮和思鄉有什麼關系呢?”小笛疑惑道。

高幸想了想,“無論時間過去多久,無論相隔多遠,我們望著的,總是同一輪明月。”

“可是家鄉的明月,還是不一樣吧。”小笛說道,“就像我記憶中小時候看過的月亮,和今天晚上夢見的月亮,也不一樣。”

“不一樣的,只是我們的心境。”

“那高姐姐會想家嗎?”

“不想。”高幸很肯定。

“可是如果高姐姐回家了,我會想你的。”

高幸倒沒想到這一層,算下來,她們相處的時間確實不剩多少了。

“我也會想你的,小笛。”

咚。

一牆之隔,高幸和小笛忽然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

“哥,溫讓哥?”

李聽墨的嗓門很大,但模模糊糊的還是聽不太清。

溫讓今天吃藥了嗎?

一個念頭闖進腦海,高幸立馬起身穿上外套,“小笛,你先睡,我過去看看。”

“好的。”

溫讓的房間就在隔壁,門和燈都被開啟了,男人縮在牆角,頭埋進膝蓋,不住地發著抖,他面前的李聽墨不知所措地望向高幸。

“你先出去一下。”高幸神色嚴肅,“這裡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