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已隨楊大人面見了聖上,所以來見公主才晚了些,”季準答得痛快,“臣在曹州買了些土物,還望殿下不要嫌棄。”

那架小臺屛包在油紙裡,從季準的手裡遞給了管家,管家又放在了燕淩面前,燕淩朝它看了一眼,並沒有動手拆開,而是對著季準微微一笑:“季大人對我還這麼客氣,這禮我收下了。這次差事想必十分勞動,我也不虛留大人,大人回家好好歇息。”

季準臉色冷了兩分,他又朝那個蓮生看了一眼,蓮生神色如常,仍然笑眯眯地看著他。

他心裡不由泛上一絲怒氣,來之前的喜悅之情已經煙消雲散,燕淩對他這麼客氣,而且沒說兩句話就趕他走,難道她這麼快又看上一個新人嗎?就算這蓮生長的不錯,也不能隨便一個長的不錯的男子都要收入囊中吧。

“臣有事想稟告殿下,”季準站的穩穩的,半步也不打算走,“怕是要打擾公主了。”

燕淩挑了挑眉,不知道季準又有什麼事,楊敬向來是個得力的,在他手下幹活總不能有事拖拖拉拉的回到京中再說吧?她略一沉默,蓮生立刻拱了拱手要告辭:“既然殿下有事要忙,那小人先告退了。”

等蓮生的身影消失不見,季準這才抬起頭看向燕淩,他覺得自己好像沒什麼理由委屈,但又委屈地憋不住,開口就問道:“這位才俊是誰?”

這話裡的酸氣壓都壓不住,沖的燕淩嘴裡的茶都酸了起來,她詫異地看了季準一眼,難道回來見面後的第一件事是要說這個嗎?

“那是流仙樓的樂師韓蓮生,彈的一手好琵琶,人生的也俊俏,所以我叫他過來解悶,季大人是有什麼高見嗎?”

季準沒什麼高見,季準只是氣的要命,燕淩大大方方地說出來,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好像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可她半年之前不還拿他解悶呢嗎?他就去了一趟曹州,燕淩這麼快就找了下一個新人,連琵琶都美滋滋地聽上了。

他心裡不由轉過個念頭,難道是自己出去一趟變醜了嗎?不然她怎麼心急火燎就讓回家,可當初不是她非要派雲雀堵到自己門前的嗎?這變得也太快了!

“殿下好雅興,這位韓先生相貌出眾,想必很合殿下心意,”季準說話忍不住想陰陽怪氣,“又彈的一手好琵琶,殿下真真是好福氣。”

燕淩皺了皺眉頭,誰合不合她心意這跟季準有什麼關系,皇帝給季準複了官,官位也比之前那個校書郎高多了,他倆現在可謂是互不相欠,季準哪來的理由說這些,別說季準和她半分瓜葛都沒有,就是程郡這個正經做駙馬的,也不曾管過這麼多。

“季大人說笑了,不過蓮生確實不錯,我很喜歡,”燕淩笑意淡淡的,但語氣裡透露出一絲厭煩,“不過這是我的私事,跟季大人沒什麼關系,季大人若是沒有正經事,還是早點回家休息的好。”

她頓了一下,又把話說的明白了一些:“季大人將來前途無量,還是把心思放在公事上的好,之前季大人閑暇,常來我這裡坐坐,以後忙起來了,可沒有這個工夫。”

季準抿著嘴沒有說話,他聽出燕淩話裡的意思,就是不準備再要他了,可他什麼都沒幹,明明去曹州前還一切正常,結果回來後燕淩就換了副模樣。

季準早就忘記自己一年前有多想從燕淩手裡逃出去了,他看著燕淩冷淡的模樣,眼睛有點濕,倒是他又沒有什麼可辯駁的,燕淩之前雖然手段強勢,可他們到現在都清清白白,他確實半分吃醋的理由都沒有。

他一踟躕,燕淩立刻就要送客,她站了起來,蔥綠色的裙子從季準眼前飄了過去:“本宮乏了,季大人還是退下吧。”

亭子裡的侍女們目不斜視,迅速跟著燕淩走掉了,只剩下管家和季準,管家面上還持得住,他等了一會兒,發現季準一直站在原地發呆,不由嘆了口氣出言提醒:“季大人,該走了。”

季準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有說,只拱了拱手,扭頭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