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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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今天很好看,”季準的耳朵紅了,他的語氣黏黏糊糊的,像是嗓子裡粘了一塊蜜,“我一見殿下就移不開眼睛。”
燕淩放下手裡的筷子,她白嫩細長的手指伸到對面,輕輕在季準手背上撓了一下:“季大人的意思是平時的我不好看嗎?”
季準像一個燒開的銅水壺,看上去頭頂馬上就要冒熱氣了,但他的動作比他的外表要鎮定多了,他的手一翻,把燕淩的手指握在了手心裡,帶著點得意地對著燕淩笑。
燕淩抽了兩下,季準握的更緊了些,他們隔著兩盤包子互相對著笑,過了好一會兒燕淩才眼神飄忽地說道:“你剛才有沒有用手抓包子?”
季準愣了一下,立刻跳起來跑廚房洗手去了。
孫車頭不到一個時辰就回來了,不僅他回來了,還把雲雀也帶來了,雲雀拿著披風給燕淩披上,見燕淩和季準的臉都紅紅的,不由嗔怪地看了孫車頭一眼:“孫大哥也真是的,心急火燎的就叫我過來,那裡就那麼著急了,這一條街大部分都是官員租的宅子,公主又丟不了。”
孫車頭滿臉不贊同,他一個人跟著公主出去,結果回去的時候卻沒把公主帶回去,萬一出點什麼事,他不是首當其沖要掉腦袋,別人不著急,他總得為自己擔憂擔憂吧。
燕淩拍了一下雲雀,對著孫車頭微微笑了笑:“孫車頭今天來回送我也辛苦了,我是一時興起來季大人這裡逛逛,不怪他會擔心。回去到賬房領個紅包,別拉著臉子了。”
孫車頭這還有什麼好說,臉色立時好了不少,燕淩往門口走了幾步,回頭一看,季準正在後面期期艾艾地看著自己,她心裡瞬間軟了幾分,這段時間事情太多,她不許季準來公主府,好不容易見上一次,也不過短短的一個時辰。
“你要不要跟我走?”刑部的事情已經辦完,再怎麼樣也輪不到自己身上了,又何必再遠著他,“正好可以一起坐車,順便再從府裡拿幾匹綢緞回來,周巡娘子的包子做的好,咱們也不能白吃人家的。”
季準聽到“咱們”二字,不由得背都挺直了,他興高采烈跟著燕淩,又坐上了公主府的馬車。
輔國公李瑋在漫長的時間拉鋸中,終於又招出了新的東西。
吏部侍郎文啟遠操管官員考核,竟收受賄賂,隨意評級。輔國公曾有個外甥被吏部考功司判了丙等,還是他出的錢給文啟遠送去的,這銀子一送,果然下一次的評級外甥便連升兩等,輔國公的親戚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這事一出,朝野嘩然,輔國公自來驕奢狂妄,他犯事那是人人都猜得到的,並不值得希奇,但文啟遠的名聲卻一向很好,他對人接物很是和氣,也有些才學在身,這些年從沒有與別人起過大爭端,所以輔國公的供詞剛端上來,有不少人就好奇這些話到底有幾分真假,甚至還有人暗暗揣測,別是輔國公看重罪難逃,所以開始胡亂攀咬別人吧。
文啟遠是懷德二十一年的進士出身,師從尚書令杜庭。杜庭門下弟子眾多,但文啟遠無疑算得上是他最喜歡的學生之一,在他的提拔下,這位文大人在不到四十歲的年紀便爬到了吏部侍郎這個位置,雖然和那些頗受帝寵的人比起來不能說是官運特別亨通,但對於普通舉子而言也算是前途一片燦爛,若是他不出什麼大事,幾年之後升為吏部尚書也是極有可能的。
這樣一個人被告收取賄賂擾亂考官評級,那事情就不止在他一個人身上了。文啟遠自然是堅決不認,輔國公無憑無據,總不能因為他兩片嘴唇上下一碰這罪名就定下來了。杜庭對此事不發一言,可誰不知道文啟遠是他的人,若是沒有切實證據,得罪尚書令是萬萬劃不來的。所以這件事雖然傳的沸沸揚揚,可誰都沒開口要徹查,畢竟就算真有人送了銀錢,難道這時候還要自投羅網嗎?聖上到時候又不會只罰收錢的,不罰送錢的。
上上下下頗有點想要消停的意思,可輔國公在牢裡可不消停,他安靜了兩天,便又招了一波供,說文啟遠為了掩蓋罪證,從不叫其他人往他府上送錢,有了什麼事都是去流仙樓交辦,想送禮的人假意去流仙樓打賞伶人,然後再由掌櫃的把這錢轉交給文啟遠府來喝酒的下人。這一來一回過了兩道手,誰還知道錢是從哪裡來的。
這事倒是和之前買賣軍需對上了,一個伶人手裡能留下武庫司兩頁賬簿單子,這流仙樓說沒半點牽扯就是三歲小孩也不會信。流仙樓上下本來就被大理寺控制的牢牢的,現在不過是再多審一遍,輔國公的外甥被提了進來,要他一個個辨認替他搭線的歌姬,等指認了出來,不過略施刑罰,這些嬌弱的伶人還有什麼不招認的。
皇帝十分震怒,正經的官員鑽在風月場所交換訊息貪汙受賄,倒是自己在外面建了個小朝廷。他氣的不輕,立時把旨意發了下去,把文啟遠打入大牢,交於刑部嚴加審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