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著他的車,接聽著他老婆的電話,飛快地撞向了他,你知道他當時有多慘嗎?沒系安全帶,半邊身子全是血,就和我現在一樣。”

“但他老婆還是不叫停,她說繼續。然後我就給她打了影片。”

“影片裡,你那個還一臉沒搞清楚狀況的爸爸啊,從那輛轎車上爬出來,他出聲朝站在一旁的司機求救……我就將車後退幾米,又緩慢地朝他碾壓過去,我先碾到了他的手指,再後退,接著碾壓他的腳趾。”

“他老婆就一直看著影片,直到他陷入昏迷,才叫停。”

“然後,我和司機把他搬到了他自己的車上,我們開始偽造現場。至於後來的事……我沒有親眼看到,但聽說,是他那個老婆,親自把他送到醫院的呢,她毀掉了手術室裡的儀器,不允許任何人救治他。”

“你爸爸本來可以活的,我還記得他看向我時的眼神,是那麼悲憫,就和上帝看螻蟻的眼神一樣哈哈,我覺得他適合去修行,不適合待在紅塵裡,一個人怎麼可以失敗到連正常人的恨與痛都沒有呢?”

“他好像沒有恨過我,甚至沒有恨過他老婆。看到他,我就覺得自己好像犯了天大的錯,哈哈哈笑話。這樣的人,就該死!我是螻蟻嗎?我該被他同情嗎?他這樣失敗的人,才應該被同情。”

劉志剛越說越激動,越說越癲狂:“現在你知道他怎麼死得了吧?他是被自己蠢死的,被他骨子裡的清高碾死的,他身邊的人最後都背叛了他,這還不能說明他失敗他該死麼?”

“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我難道說得不對,說得不好,說得不夠清楚嗎?”他笑嘻嘻地望向陳懿,“這不是你自己逼著我說的嗎?”

連亦涵聽完他瘋瘋癲癲的描述,都氣得發起抖來。在他的描述中,原來碾死一個人,是這樣的簡單,他們結束一條生命後,感受到的沒有後悔、沒有恍惚,只有暢快與解脫。

為什麼會這樣?

她根本無法理解。

她回頭看向陳懿。

對方的目光比之前更黑、更沉,更冷。

他什麼也沒有回答。

只是緩緩抬起腳,然後碾在了劉志剛的手指上。

劉志剛仰頭,剛要發出慘叫,陳懿便已經拎起擦車的鹿皮毛巾塞進了對方嘴裡。

腳上傳來了指關節一節一節碎斷的聲音。

劉志剛痛的瞠目,臉上血與汗一同淌下來,浸濕了那張黑色的鹿皮毛巾。

等到十隻手指通通斷裂,陳懿終於將自己的腳挪開。

他輕輕笑了笑,繼續問道:“怎麼光說他老婆,不說他助理啊,繼續說,說說你和王應曉的那些事吧。”

他將毛巾取了下來。

劉志剛這下卻說不出話了,他死死咬住嘴,手腕抖得像篩糠,十根手指則像軟條蟲一樣耷拉在手腕下晃來晃去,每一晃都是痛徹心扉。

“不說話?”

陳懿又笑了笑。

他跳下車,緩緩走到車後,開啟後備箱的門,居高臨下看著劉志剛。

然後抬起一腳,重重踢在了劉志剛的鼻樑上。

這下鼻樑也斷了。

同樣未能倖免的還有對方的十根腳趾。

劉志剛的表情實在是太痛苦太悽慘了,可他連叫都沒機會叫出來。只要看到他想叫,嘴就會立刻被堵上。

後來陳懿覺得重複利用毛巾太惡心太麻煩,便找了個塑膠袋罩住劉志剛的頭,劉志剛只要不說話,塑膠袋就會持續收緊,讓對方無法呼吸。

陳懿就這樣將劉志剛知道的看到的全部問到了。

劉志剛被他搞得半死不活。

亦涵也就這樣看著他被搞得半死不活。

本來一開始,她還各種憤懣不快,想劉志剛趕緊死。

但現在看完陳懿的所作所為,車內暖氣充足,她卻被驚出了一背的冷汗。

中間劉志剛還主動吐露了阿擘的事,說阿擘得寸進尺,兩頭討好又兩頭背叛,既把當年的事告訴給了陳懿,各種找陳懿要好處;又把陳懿和阿徵知情的訊息傳遞給他,找他要好處。

陳懿聽完後表現得很平靜,彷彿早就知道這回事。

亦涵對此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陳懿對這一切都瞭如指掌,他身邊的人,並沒有真的撤離,而是一直藏在暗處監視著阿擘;而阿擘的死,也許就是陳懿放任下的結果,他本來就是想要阿擘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