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那時正顧著施針,哪有精神去注意別的。”阿岫蹲在她面前,“王爺來的時候就跟著縣太爺,沒有其他人,騎著馬在一邊看了一會兒便迅速離開了,所以沒叫人看見。”

裴沅來這兒只能有一件事,就是救災。

他想來辦事雷厲風行,公正無私,如果是他,桑榆也替這裡的災民鬆了口氣。

而對她來說,真得想張惟言所說,不是久居之地,該回去了。

桑榆:“今日下午結束,你就跟我回揚州吧。”

阿岫點頭。

桑榆對阿岫心中有虧,裴沅下令在全國各地貼上阿岫畫像追捕,直到現在,阿岫都不能輕易出門,對外日日戴面紗示人。

聽她說要回家,林放並未做阻攔,叫她盡管回去不要掛念。

桑榆換上來時舊衣裳,一身淡藍交領大襟衫,下身一條玉白色裙子,剛準備出帳子,就聽見帳外車馬嘶鳴的動靜。

阿岫小心掀開帳門檢視,心漏一拍,“不好,王爺來了,現下正和張公子交談著什麼。”

“把帷帽戴上,待會兒你別啃聲,叫我和張惟言應付。”

阿岫應下,將二人層層穿戴好,仔細檢查過後才出門。

簡單兩句問話過後,張惟言就站在原地等候,裴沅則是照舊騎在馬上,看著知縣在下如何安排災民出走。

初次見揚名在外的安定王,張惟言只覺著此人心思深沉,身上傲氣能拒人千裡之外,加上心狠手辣的禦下手段,只想快快遠離。

心中腹誹一會兒,看見前來的桑榆,立馬抬步迎了上去。

“不愧是我看中的,穿什麼都好看。”張惟言剛打趣道,便注意到了她奇怪的走姿。

何時開始,她也開始學做鄉下農婦撇腿走路了?

心下正是懷疑,再一抬頭,便瞧見了不遠處那雙如鷹隼的眼睛。

“敢問這位娘子是誰?”

熟悉的聲線響起,心髒立馬揪了起來,彷彿兩年時光從不存在,在京中的日子彷彿就在幾天前。

她暗中扯了扯張惟言的袖子,張惟言遲鈍片刻,立馬反應出來她的意思,笑著開口道:“王爺,內子膽小,就讓小人來回答,是來這裡義診的大夫,現下朝廷援助已到,內子受累半月,家中老人不忍,便叫小人將她速速接回去。”

裴沅覺著怪異,面上照舊波瀾不驚,卻在短短幾瞬中,早已在心中閃過千般思緒。

那副帷帽之下掩藏的身影,實在太過熟悉。

可當年經人指證,她大概喪命了,即使他也不願承認。

兩年他找遍全國,皆無訊息,尤其在揚州,他翻遍了裡裡外外,仍無蹤跡。

他也曾想過,若她還活在人世,是否會重新嫁娶。

“張公子也是富商出身,並不缺錢財,還願意妻子在外拋頭露面?”這叫他難免想起桑榆之前的出門義診那段時間。

帷帽紗段徹底阻擋了視線,桑榆只能大致分辨出那人輪廓。

他的身形從未改變。

張惟言微笑:“王爺說笑,內子自小喜愛醫術,她有心治病救人,施展仁心,小人欣喜還來不及,怎會阻擋。”

馬上之人提了下嘴角,那抹似笑的神情轉瞬即逝,“張公子慢走。”

張惟言還禮,便攙著桑榆上了馬車,阿岫跟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