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臂上的雙手緊緊鉗制,彷彿就要焊進肉裡般,裴沅的雙眼飽含錯愕和憤怒,宛若鷹隼般仔細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蛛絲馬跡。

桑榆忍著心頭的慌張,只能雙手撐在床上,迎著他的目光。

“是,就是謝與安,你言而無信,我也無臉面再見你。”

裴沅微微偏過頭,只覺著荒誕無比,眼下的鬧劇是徹底將他心中的情愫弄成了笑話。

桑榆發了狠勁掙脫他的手,涼薄道:“裴沅,謝與安的事是我愧對他了,除此之外,你就從沒想過,你我之間還橫亙著什麼嗎?譬如,李玉柔……”

這三個字一出來,裴沅只覺著昏天暗地,按捺不住道:“我與她又有何事?”

桑榆彎了下嘴角,心頭卻依舊不可避免地傳來隱隱的陣痛,這時也不管任何信任與懷疑,一門心思地想將最近一個月的齟齬開門見山地搬出來。

桑榆:“那我問你,那日你為何要陪她打馬球,反而將我晾在一邊?”

裴沅:“我念你想念父母家鄉,那綠梅恰好是從江南運來,便想著借花獻佛,與公主並無幹系。”

“至於將你晾在一邊,更是無稽之談,我那日值上繁忙,到了場地之後,在馬上到處尋你蹤跡,奈何在席間找不到你的身影……”

“我同她只是相識日久,我對她從未有過男女之情,念她是益友之妹,從始至終都是相敬如賓,何來的蹤跡叫你生了懷疑?”

裴沅神色認真,瞧起不像是假話。

可他越是這樣,對桑榆來說,便越是叫她左右為難,叫她邁不出那一步。

她明明是想好了的。

她狠心道:“你們之前私下關系如何,我不關心,我只問你一件事,那晚你一夜未歸,留宿在東宮喝酒,到底見了什麼人,到底與李玉柔做了何事?”

連帶著那件被扔掉的裡衣,裴沅心思一轉,大約猜到了她的懷疑。

頓時,既有慶幸,也有僥幸。

凡是有能佐證的事情,總比空口白牙辯解好。

裴沅:“你既然是還懷疑著這件事,我便跟你徹底說清楚,那日我告訴你的,便是實話,你若是不信,我大可將太子叫過來為我作證,連帶著那日伺候我們喝酒的宮人也交到這裡,好好詢問一番,我從未做過任何對你不起的事。”

“是嗎?”桑榆反問,“那裡衣上面的薰香是什麼?你的裡衣為何能落到李玉柔的手上。”

“何來薰香?”裴沅茫然問道。

桑榆看他逐漸呆愣的神情,瞬間明白了什麼,或許對她來說,這可能也算是安慰吧。

裴沅這個傻子……

全都是李玉柔一手促成的。

裴沅的父母恩愛廝守,在他眼中已是悲苦夫妻,他又何曾會兩面插足呢?

她看中的人從未出錯,但謝與安的事情……罷了,事已至此,她又作何糾結,不管是裴青所為,還是他所指使,這件事的愧疚只會是她一個人的。

如若非要做個了斷,那便由她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