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寧帝點了點頭,沉聲道:“朕又賞了些東西給她,你也回去跟她說說,叫她沒事進宮瞧瞧,朕賞了那麼多東西給她,還當不起她去看望一下皇後?”

裴沅作揖:“聖上言重,內子性格膽小,向來不愛拘束,臣便沒想過叫她進宮,萬一冒犯了聖上和娘娘,如何擔待得起。”

崇寧帝身邊的內侍秦公公咂舌,應承道:“王爺這話可就生疏了,聖上和娘娘向來仁慈,自會體諒王爺王妃,再者說,王妃也不會鄉野村姑出身,也是本本分分的大家閨秀,能無禮到哪兒去?聖上娘娘這是關心王爺呢。”

內侍自古以來是會看君王臉色的,三言兩語就將帝王想辦的事促成了,不容旁人再生推辭。

裴沅不語,崇寧帝擺手道:“好了,就這樣說定了,淮之。”

“是。”裴沅只好應下。

崇寧帝嘆氣,“朕一共三個子女,現在兩個兒子均已定親,唯獨玉柔,著實不聽話,想到在膝下也留不住幾年,也就隨她任性去了。”

見裴沅不接話,崇寧帝繼而道:“淮之啊,你跟著玉柔一起長大,你們兩個相處的時間不亞於朕這個父親,她以後要是遇上什麼困難找到你,你就算是看在朕的面子上,也要幫她,多包容她。”

這話意思可就太多了,可是當帝王能將姿態放得如此低下,作為臣子,裴沅也不能多說一二,只好應下。

一頓飯後,出來的裴沅恰好陰面碰見剛從坤寧宮請安出來的太子。

好兄弟多了君臣的身份,說話也不似往日輕松和毫無禁忌,雙方見了禮之後,才開口說話。

“父皇叫你來的?”李錚安問。

裴沅點頭,“若是沒事,臣就先走了。”

李錚安無奈他的邊界,沒有多說。

自從他爹稱帝之後,他和裴沅就漸行漸遠了,雖然早已料到,但真到了這一步,到底心上不舒服。

裴沅曾經說出的“功成身退,歸隱山泉”,不知何時轉變為真實。

他不想走到那天,而是想讓裴沅一直輔佐自己,實現江山河清海晏的那一天。

一來一回間,裴沅的疲憊被寒風吹得一幹二淨,見到西園的門窗依舊緊閉,他遂上前。

簾幕緊閉,可現下並不是歇晌的時間,莫不是真的病了?

拉開簾幕一看,桑榆整張臉都漲紅,抬手一摸,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火氣。

他起身叫人去喚麥冬,見到阿岫急急忙忙端來冒著熱氣的藥,氣不打一處來,壓著怒氣冷聲道:“何時開始發熱?為何不盡早醫治?”

“王妃不願意。”阿岫無奈將藥放在床前,嘟囔道:“王妃除了聽王爺的話,還能聽誰的話……婢子等了王爺一整天了,您現在才來。”

桑榆倔得不吃藥,只是一味地嗜睡,阿岫覺得會鬧出大事,便去東園請他,結果麥冬告訴她剛回來的人進了宮。

裴沅語噎,麥冬提著藥箱趕來,見裴沅將他家王妃的胳膊珍惜地拿出來,然後再認真將身上的被角掖好之後,才叫他開始把脈。

麥冬心中暗笑,認真把脈過後,心中有了定量。

“寒氣入體,喝幾貼藥就能好,但王妃體內的寒氣似乎不止昨日著涼所引起。”麥冬思索,“我猜還是因為上次落水救人引起的,以後可要好好仔細著。”

阿岫在旁附和,“王妃少時就體寒,一見冷風就發燒,昨日肯定是在外面吹得冷風太多了。”

“你再看看有沒有旁的病因,她近來心情不好。”裴沅黑著臉指揮道。

麥冬無奈,“這……可不歸我們學醫的管,說不定病因就是王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