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裴沅來了或許只是跟她一起吃頓飯,平時吃飯時還會不住地聊,現在緘口不言。

“不出走走?”他問。

桑榆頓了頓,不好找藉口拒絕,就推著他去了後花園。

今日用膳時間比以往遲了一些,他們去的時候,兩個孩子就已經在玩了。

“夫人,你想踢毽子,還是投壺?方才我和斧頭都投進去了。”初一微微喘著氣道。

桑榆將裴沅停到老位置,趁著兩個孩子能支開她,就上去了。

裴沅看她跟孩子玩的時候,依舊能笑出來,便又自顧自地休憩看書,一旁歡快的聲響彷彿早已習慣,就如和尚習慣了每日的撞鐘聲般,融入了日常,聽了才覺著心安。

踢得正起興,結果毽子上的鐵片散了,斧頭機靈,趕緊撿起來遞給桑榆。

桑榆拿在手裡邊端詳邊修,呢喃道:“它是怎麼綁來著,我不會……”

初一面露緊張,看了眼斧頭,說:“要麼你跑回去找你爹,你爹不是鐵匠嗎?”

斧頭撓撓頭,不知如何作答,他跟他爹幾天才能見上一次面,今日好像修不了。

“我來吧。”

桑榆抬頭望過去,見裴沅伸出了手。

“我會,拿來我看。”

桑榆將東西遞給他,“你還會修這?”

裴沅恬淡道:“小時候被關在家裡不讓跑出去玩,就只能在院子裡找樂子,只要是你見過的,我都玩過。”

他之前可是附近這幾道巷子裡最調皮的孩子,上房揭瓦,爬樹掏蛋,旁人念在他爹是安定王,不敢管他,其它的孩子知道他仗義厲害,就自願跟在他的屁股後面。

五六歲大小的孩子,就被人一口一聲的“世子爺”給叫的不知天高地厚。

有次上街玩彈弓,把人家馬驚了,害得人家人仰馬翻,差點斷了一條腿。

他爹知道了,當即回家打了十板子,屁股腫得老高,在家整整休養了半個月才好。

桑榆笑道:“你娘就沒攔你爹?”

要是換作她娘,早就扯著桑駿的鬍子罵了。

裴沅認真纏著手裡的毽子,說:“我娘只是在平時吃穿用度上疼我,若是說功課,只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有時候比我爹都嚴厲。”

每月除過正常休沐,二十多天的時間裡,夫子能見到他五次都算是多的。

一旦聽見夫子說,他哪日帶著其他孩子逃課,他娘第一個拿戒尺打他手心。

每次一打他,他就撒開腿跑,爬在樹上躲安穩,不論他娘怎麼威逼利誘,他就是死也不下去。

通常這個時候,就只能等到他爹下朝回來的時候。

什麼時候把他娘哄好了,什麼時候他就能下來了。

見慣了一本正經的裴沅,聽他這般說起自己的糗事,實在難以想象是他能幹出來的。

桑榆瞭解不多,但她從小跟謝與安相熟,大多的孩子都會像謝與安一樣,認真學習功課,每天背習四書五經,能像裴沅那麼玩的,真沒見過幾個。

“聽聞你少時騎馬射箭的功夫很好,看來也是那時學會的?”

“我爹親自教的我。”

他嘴角含笑,雙眼中慣有的寧靜多了幾分柔情和和藹,許是隻有提到少年無憂的歲月裡,他才會稍顯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