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淩鹿去寫信了。

原來是淩鹿在每天午夜來臨之前去寫信了。

原來這個寫信的習慣淩鹿已經堅持了很多很多年了。

這些好像沒有什麼奇怪的,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癖好和習慣,沒有必要值得去深究,畢竟成年人之間不探尋彼此的習慣就是最好的尊重。

可是,裴緒卻始終覺得有點說不出的奇怪,他為什麼對於這個事情這樣的在意。

為什麼會對於淩鹿的這個習慣如此的在意呢?是因為對方是淩鹿,還是因為這個習慣實在是奇怪,又或者是因為這個習慣是淩鹿的?

裴緒一向覺得自己的思緒清晰,思考問題的時候層層推進,條理分明,從來不會出現一團漿糊的迷惑,可是,這一次,他卻深刻的感覺到了這種迷惑。

潛意識的理智告訴裴緒,這件事實在沒有必要值得在意,但是另外的一種直覺卻不斷的提醒著裴緒這一點非常重要。

就在裴緒正在這兩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中來回的拉扯的時候,突然之間,耳邊的那些說話的聲音似乎又一點點的變大了,將他從這種思緒中分辨了出來。

淩鹿寫信寫得很快,她撲在桌子上拿出了一隻筆在雪白的信紙上飛快的移動著,似乎她早就已經想好了要寫什麼,根本沒有停頓。

坐在火邊的人只看到她的筆尖移動得很快,一行又一行。

沒有多少的功夫淩鹿就放下了手中的筆,她安靜的坐在桌子邊,看著信紙,似乎在讀自己寫完的信。

耿小情則一邊喝著熱水一邊低低的說:“寫完了嗎?”

王一睿點點頭:“應該是寫完了吧。”

不等他們繼續討論什麼,就看見淩鹿將空白的信紙和筆都收了起來,而那封寫滿了密密麻麻的信紙則被她小心翼翼的折成了長條。

接著,淩鹿就拿著那折成了長條的信紙從桌子面前站了起來,轉身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這一刻,坐在火堆邊上的四個人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淩鹿的身上,一動不動,一直到她坐了下來。

耿小情問:“你的信寫完了嗎?”

淩鹿低低的嗯了一聲,隨後她就將手中的那封信伸入了面前的火堆裡,緊接著就看見橘紅色火舌舔上了雪白色的信紙,瞬間就將那信紙捲入了燃燒之中。

淩鹿只是捏著信紙的一頭,安靜的看著那信紙被火焰一點點的吞噬,一點點的變成黑灰色的灰燼,最後她放開了手,就連她手中的那一點雪白也落入了炭火之中,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幾個人被這個操作看得目瞪口呆,一直到那封信被完全燒掉了似乎才終於回過神來,耿小情看著淩鹿,想了好一會兒才試探著開口:“淩鹿,你寫了信哦。”

“嗯。”

淩鹿長長的撥出了一口氣,她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裴緒,他依舊非常平靜,不過,如果仔細的分辨的話,能夠看得出來他臉上不正常的紅色已經漸漸的退去了。

淩鹿向後仰著身體,伸出手摸了摸裴緒的額頭,發現他的身體的高熱正在慢慢的退去,不由得有些奇怪:“好像退燒了,明明沒有吃進入多少藥的。”

說著她又仔細的摸了一下裴緒脖子兩邊的動脈,確實溫度在下降,她嘆息:“難道sss級的玩家連受傷之後恢複的速度都和我們不一樣?”

耿小情的目光隨著淩鹿探查裴緒的體溫,但是她的內心還留在被燒的信件上,當淩鹿重新坐直了身體後,費鳴給她遞過去了一碗剛剛煮好的湯,耿小情就迫不及待的發問了。

“那你為什麼要給它燒掉啊?寫了信不是隻有寄出去才能收到嗎?”耿小情更加認真的抱著自己的小杯子,她感覺到大為震驚,她不理解這是什麼操作啊。

這樣的問題如果換一個人來發問都有些失禮的嫌疑,但是如果是耿小情,雖然多少有點覺得不合適,但是似乎又那麼理所應當。

隨著耿小情的發問,所有人的目光同時又擊中在了淩鹿的身上。

在淩鹿回答之前,大家對於這個舉動都有非常多的猜測,不過更多的是傾向於收信人位於現實世界,淩鹿沒有辦法將這些信件交給他了,所以只能用來燒掉。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猜測,但是這種猜測比較悲情。

大家很期待淩鹿的回答,可是同時也知道淩鹿就算是不回答也不算是沒有禮貌。

不過,讓大家沒有想到的是淩鹿並沒有很忌諱這個問題,反而十分認真的回答了耿小情的發問:“因為收信的人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