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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姜挽卉現在的身體狀況是不能自己開車了，她剛打上車就接到了王陸依的電話，王總幾度欲言又止，來電的核心內容只有一個，遲其年堅持按合同辦事，要姜挽卉付清違約金才可離開。

兩千萬，姜挽卉在去醫院的路上得知了違約金的具體數目。她掛了電話，頭更疼了。

醫院裡一如既往的人多，排隊從掛號開始，這個過程是最難熬的，每次看到能歪在椅子上，有親人幫著跑腿的病患，她都好羨慕。終於掛上了號，姜挽卉覺得去了半條命。看完大夫，開了藥 ，姜挽卉在輸液大廳裡找了個位置坐下，等待護士配好藥給她輸上。

“來，喝口水，”旁邊坐著一對年輕夫妻，男的把保溫杯遞到女的嘴邊，輕聲勸道，“越難受越要喝啊，乖，就喝一口，大夫要你多喝水，這麼燒下去不補水怎麼行，離輸上液還得等一會呢。”

男的好有耐心，一直輕言輕語地勸著，女的哼哼嗯嗯地，像個小孩一樣在耍賴。姜挽卉看了兩眼，就把眼別過去了。

坐在她另一側的是對母女，女孩子看上去十五六的模樣，比她媽媽都高。媽媽輕輕地給閨女輸液的那隻手臂做著按摩，不時地調動液閥，讓液體流動的速度再慢一些，把女兒的腦袋放在自己的肩上，希望能夠盡可能地緩解孩子的痛苦。

姜挽卉突然就呆不下去了，她站起來走出了輸液大廳，她走得匆忙，撞到了人，腳下連停都沒停，馬上說句“對不起”，疾走而去。

鄒憲在被撞前就認出了姜挽卉，她今天連墨鏡都沒帶，用頭巾包著頭和臉。姜挽卉撞完人，根本沒看他，依然步履匆匆。但鄒憲還是看出來，她有些不對勁兒。鄒憲腳下一頓，轉身跟了上去。

最近實在是太無聊了，誰讓他倆有緣呢，兩天碰到了兩次，他不去八卦一下都對不起這份緣分。

姜挽卉走到一處無人區，她慢慢地蹲了下來，一隻手包著另一隻手，牙齒咬在拳頭上，身體縮成一團，輕微的晃著。鄒憲在看到這一幕後，呆住了，並不是震驚於姜挽卉會這麼做，而是她這個樣子，於鄒憲太熟悉了。

這是情緒快要失控又不想讓自己哭出來的做法，鄒憲被眼前的情景激起了不好的回憶，他閃身靠在牆上，不再去看姜挽卉，平靜了幾許後，離開了這裡。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剛剛，他跟姜挽卉共情了，做到了感同身受。

姜挽卉並不知道一牆之隔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剛才被自己撞的是鄒憲。十幾分鐘後，她情緒慢慢平複了下來，回到輸液大廳。

她剛剛受了“左右”的刺激，差點失態。姜挽卉從到了趙家就沒再哭過，可能是小時候的那場遭遇讓她眼淚流盡，後來將近十年的時光裡，她再也沒有哭過，因為只要一落淚，就會想起那段非人的遭遇，於她來說太痛苦了，她一絲一毫也不願再回首。

連著輸了兩天液，年輕人就緩過來了，姜挽卉在趙家奶奶生日的前一天接到了她哥的電話，她承諾明天一定早點到，他哥說不用，他今晚回香園，明天跟她一起上霧山。

這樣更好，跟著她哥回去，就沒人挑她當天才到的理兒了。她哥總是這樣，背後說她，人前從來都是護著她的。她不想提前回趙家，他就特意來接上她一起回，好堵了那些嚼舌根的嘴。

轉天一早，姜挽卉收拾好，趙睿乾的電話就來了，告訴她他下地庫了。坐電梯下到地下，姜挽卉看到她哥的車停在了她車的前面，拉開車門坐了上去，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問：“你吃早點了嗎？我帶了三明治，我昨晚提前做好的。”

她精神奕奕，神采風揚地，哪裡還有兩天前生病時的懨態，在趙睿乾身邊，姜挽卉總是輕松地，尤其是跟趙家其他人比。

趙睿乾好長時間沒見她了，趙禮南有了退的打算，作為長子、接班人，趙睿乾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自然也是越來越忙。跟姜挽卉別說見面了，這半年來，他一半時間都在出差，在一朝市的日子都少，上次見面還是一個多月前。

“我不餓，你吃吧。”趙睿乾打量姜挽卉，“瘦了。”說著摸了摸她的頭。姜挽卉拿出一個三明治，咬了一口含糊道：“哪有。我給你留一個，你想吃我拿給你。”

趙睿乾笑笑，發動了車子。

一個多小時，車子進入位於霧山的半山別墅區，趙睿乾看了眼吃飽喝足睡著了的姜挽卉，叫她：“卉卉，到了，醒醒吧。”

“嗯？”姜挽卉睡得有點迷糊，一時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她眼神迷茫，看在趙睿乾眼裡，讓他想起她小時候剛來趙家時，被叫起床就是這麼一副傻愣愣的樣子。

趙睿乾嘴角翹起，覺得這樣的姜挽卉甚是可愛，忍不住伸出手，想掐下她的小臉蛋兒，見她看過來，眼神愈加清醒，趙睿乾手下一頓，改道兒放在了她的頭頂，揉了揉，“醒醒盹。”

姜挽卉想起來了，這是霧山，她是來參加生日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