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深秋已至,王家村的稻子熟了,王林寫的《逆仙》第一卷完結。與書鋪掌櫃的約定到期,前兩日王家人到鎮上提親,二人婚期定在一月後,金秋過後,農田裡的稻子收完,便快了。

只是提親之日,李奇慶也沒讓他好過,愣是讓王林喝了幾大壇酒。

他生平第一次失了酒量,面對李奇慶有意為難,他也誠心受著,那一夜他過得並不好受,吐了不知多少回,可緩過勁來後總覺得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過幾壇酒罷了,即便刀山火海,為了她,也無悔!

謝三嬸家的稻花魚長得肥,趁著稻子收前要把魚撈起來,李家兄妹收了花影的邀,二人從鎮子趕來。

李慕婉身著一身素白麻衣,水藍色的腰封墜了幾根流蘇,寬袖捲了一半,露出半截白臂。發髻也都梳起來了,幹淨利落,瞧著是有備而來。

王浩和花影已經下了水田,李慕婉有過經驗,便不怕泥濘,第一次下田時,腳陷入泥濘裡她也不適應,花影牽著走了一會兒便好了。

李奇慶見她輕車熟路,不像第一回,想來她在王家村時沒少經歷世事。

稻穗長得飽滿,接近人腿一半高,她整個人俯身去摸魚時,稻苗遮住了整個身軀,只瞧見稻田裡的浪潮滾動,良久她兩手碰著一條魚,顫顫巍巍的舉過頭頂,李奇慶面目難色,而後又欣然一笑。

“哥,你看,婉兒抓到魚了,你也下來嘛。”李慕婉把魚放到木桶裡,說著就要拉李奇慶下田,他穿的周正,一副端方謙謙君子模樣,與王家村村民倒有些不和諧。

見他巋然不動,李慕婉索性叫了人幫忙,“花影,我哥不敢下田,你帶帶他?”

“不,不必。”李奇慶要退,可是田埂就這麼點地兒,他後退時已經踩入泥地了。

手無足措的他很是無奈,花影笑了笑,“婉兒他哥,你這都沾了泥,就別拘著了,婉兒第一次下田也同你這般扭捏,現在你瞧,抓魚比王浩都準。”

王浩在隔壁田裡聽得不什麼呢?我王浩可是王家村摸魚第一人,我稱第二,誰敢稱第一?”

“那行啊,今日比一比,誰摸的魚少,誰來殺魚可好?”花影來勁了。

“那我也要參加。”李慕婉不甘落後,接連摸到兩條魚的她信心倍增。

李奇慶已經脫了靴,長褂脫下,挽起褲腳。田裡的水涼快,泥土濕滑,倒也沒想象中的難受,適應後居然還覺得有些喜歡這種感覺。

王林來得晚,比賽進行到一半,他才來到田間,掃視一圈也沒見著李慕婉人。

直起腰的花影手裡抓著魚朝他打招呼:“鐵柱哥?鐵柱哥來了。”

李慕婉聽見他來了,想起來著,可那魚就在眼前,她也捨不得丟棄,只好等了須臾,抓上後興致盎然的舉起,對著田埂上的王林,晃了晃手中的戰利品,鼻尖和臉蛋都蹭了泥。

“阿兄,你瞧,這是婉兒抓的魚。”

王林曬著日光,眯眼時滿是溫柔,“嗯,當心些,別被稻葉割傷了。”

“無防,”李慕婉露出手臂纏著的繃帶,“花影給我備的,不會傷著。”

忽然稻葉下被遮蔽的李奇慶直起身,動靜之大,左右手各一條,魚尾甩著水花,連同泥一塊蹦到李慕婉眸子中。

她下意識閃避卻還是進了些,王林還未在李奇慶下地抓魚的驚詫裡反應,見著李慕婉捂著眼睛在揉,便滿心焦急的下地,鞋子都來不及脫。

“婉兒,怎麼了?”他拉開李慕婉揉眼的手,長指撐過她眼皮,眼眶裡沾了泥,被她蹭了些,還剩不多。

“阿兄,婉兒眼睛疼。”李慕婉眼睛睜不開,只能雙手扶著他肩頭穩住重心。

“阿兄看見了,別動。”王林小心翼翼吹著氣,從遠處看過來,二人動作親密,像是小兩口抱著親。

“阿兄,好了嗎?”李慕婉想睜眼。

李奇慶看著兩人如此旁若無人,不顧禮節,忍不住重咳兩聲:“咳咳。”

無人應答,他又若無其事裝作忙碌,無意間經過二人身側,“咳咳,咳咳咳……”

“奇慶兄這是受了風寒嗎?”王林把最後一點泥吹出來,再給她臉上的泥抹幹淨,面不改色說,“怎得咳得這般重?”

“你……”李奇慶堵著口氣。

“風寒就別下地了,免得再受寒。”王林一本正經道,可看著李慕婉時卻是笑著的。

“你你你,”李奇慶深呼吸,有些氣急敗壞,“你二人雖定親了,可該有的分寸和禮數不能丟。”

“哥哥說什麼呢?”李慕婉眨了眨眼,終於能睜開了,“若非你適才甩過來,我能眼睛進東西嗎,你倒是樂呵抓你的魚,只有阿兄關心我,知道給我吹眼睛。”

“你你你,你個小沒良心的。”李奇慶氣急了,“若非哥哥幫你,待會你若比輸,可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