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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在那以後,韋延清的大名比之往常更加風光,當年那意氣風發的長安十六公子,彷彿一去不複返。臨近年關,崔琛忙,錢乙跑生意,其他人也有成家立業,為追逐年少輕狂時而積澱的。
不過短短幾個月過去,他們從習慣三日一聚,再到旬日一聚,上次聚是梅月初九,到今已是梅月二十五日,他們居然沒再見過一面。即使記得當年五湖四海的朋友,也找不到重合的空閑。
京鑒館總有新人,又有一眾風光霽月的少年。長生仍舊站在二樓之上,看著那些青澀稚嫩的新面孔,手臂搭在欄杆上,垂眸看了多時。那座戲臺子大廳熱鬧不減,可他仍覺冷清了不少。
沒多久,王徵走了過來。
長生一愣,側頭道:“你不是在京兆府嗎?範動那事怎麼樣了?”
王徵搖了搖頭,頗為頭痛道:“有延清在。京兆府尹不管這等事,再往下便是少尹,也是頭等關緊的話事人。只如今少尹換了人,這人是誰,你也知道,那陳義不比常人,官場套磁在他那裡如同耗子撞上貓,還是個爪牙鋒利的小野貓。”
“那便是不好周全出範動了?”
“不論如何,總能有個救法,只看延清那邊怎麼成全,”王徵轉回身,靠在欄杆上,搖晃摺扇道,“陳義這樣鐵面無私的人,我當真是第一次見,自他上任以來,那些送禮拉近關系的、試圖賄賂、以及徇私枉法的狂徒,皆被陳義一錘敲定,盡然不管對方是何身份,有何背景。”
長生驚訝,挑眉惑道:“我瞧他長得柔柔弱弱,細皮嫩肉的,模樣清秀有女兒之態,不想反倒是個沒半點柔情的鐵疙瘩?”
說起這個,王徵忍不住一笑:“這便是你有所不知,前段時日,鄭老身邊的方尚書趁夜去陳少尹府上,不想還沒坐個屁股暖熱,連禮帶人皆被陳義請去了馬車上,甚至給方尚書的臉皮揭了,斥責他不務正業,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麼,旁人不知,我也只聽說方尚書是青紫著臉色走的。”
長生嘆了聲,撇撇嘴,挑花眼閃過無趣:“既然這樣,恐怕延清那邊要有些難度。”
兩人觀望些時,長生忽然扭過頭去,彷彿突然記起什麼,散漫著問了一嘴:“哎,綰妹妹現在如何了?我不好去看她,最近也沒見著延清。”
“綰妹妹?”王徵皺了皺眉,停頓許久,才緩聲道,“還能如何?現如今盧夫人沒把人打發出府,無非是延清那邊護得緊,表面疏遠。然長此以往,難免使他二人生了嫌隙。”
“上回去南康王府祝壽,杜將軍喝大滋事,你也知道,他功勳卓越,誰敢多言?遑論他是有名的酒瘋子。誰知他這一醉,竟見色起意,目無尊長,提著酒跑去拉老太太身邊的綰妹妹,人兒都給嚇哭了。”
長生抿唇沒有出聲,南康王府的壽辰,綰妹妹竟也去了?
王徵繼續道:“正躲在老太太懷裡哭,那酒瘋子又無意撞翻了公主的席位,”他停頓了一下,聲音微凝,也低了些,“事到如今,當著那麼多皇親國戚、官員大臣的面兒,韋延清自然去了公主身邊,否則韋家遭人唾罵不說,聖上那裡也過不去。”
更何況,無論如何,李皎然都是韋家二公子真正意義上的未婚妻。
韋延清又並非不通禮數,怎會不顧場面奔去綰妹妹身旁安慰?
長生明白了,頓時恍然大悟:“我說這幾日不見延清來,聽宇文他們那般形容,也覺他心情鬱悶,怕是和綰妹妹生了閑氣?”
對此,王徵並沒點頭,也不作反駁。
實際如何,只有當事人懂了。但王徵仍思索了一番,決定說出那感覺,好歹有個確認,只願不是他多想:“長生,你可曾覺出......”
“什麼?”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兩人多年好友,心意相通,長生聽語氣便能想到王徵所言是指什麼,然而他卻嘴巴一撇,半是無奈半是妥協道:“咱們知道又有何用?得延清知道。綰妹妹也算我看大的,她越發消瘦,我心裡也難受。”
“延清有什麼打算我不管,但只這最近一段時日他的表現,錢乙完全可以兌現諾言,打死他個‘負心漢’。”長生眼神暗了暗,“當日成親時,他韋延清人模狗樣,你沒發現嗎?錢乙最近同延清並不怎麼來往,我估計,倆人又是私下裡有了什麼變故。”
錢乙是真拿陳綰月當妹妹看待,他看似花裡胡哨,實則最疼陳綰月。以往陳綰月小時,韋延清把人領出來,都是錢乙哄著寵著,半點委屈不給受。
甚至韋延清娶人時,是作為哥哥給陳綰月撐腰。
這陣子韋延清屢屢冷落錢乙心尖尖上捧著的綰妹妹,錢乙豁達灑脫,自然不顧韋延清有什麼苦衷,在他那,就是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讓陳綰月傷心。
後來又有一次,錢乙直接炸了,上去照著韋延清的臉給了一拳頭。
他向來愛憎分明,罵了句韋延清不是個男人,揚長而去。陳綰月是國公府的人,錢乙無法插手太多,更不能當場把人帶走,恐傷了陳綰月的名聲,便喊來崔琛,只說崔三姑娘想見,將站在一旁雙眼通紅的陳綰月帶走。
“延清也是糊塗,若處處向著別人,便不是真心,又能如何阻攔綰妹妹心生痛苦?”
王徵道:“他也是無可奈何。聖上緊盯韋家,還有個吹枕邊風的婉妃,否則只要韋父點頭,隨他娶誰,這時候卻少不得身不由己,看那婉妃有無取消之意了。”
他扯唇一笑,“總不能讓延清上躥下跳,不成體統,到時別說取消,譽國府都得大難臨頭。”
長生嘖道:“那延清呢?他心裡有數?”
“這我可就不知道了,”王徵合上扇子,揚眉道,“他看著不急,咱們也無需皇上不急太監急,他若沒辦法,早利索成了婚,放綰姑娘自由。除卻最近起了爭執,以往哪一日他兩個不是如膠似漆?想來他心裡自有一番思量,只看何時出招罷了。”
長生視線向下瞄:“太監要當你當,我可不當。這種風花雪月的好地方,掌櫃卻是個太監,豈不鬧笑話。”
王徵哭笑不得。
長生抱著後腦勺,悠哉下樓:“我看吶,不等他有所動作,綰妹妹便先哭死了。偏心綰妹妹一次,對他來說就那麼難?有朝一日後悔,有他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