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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您知不知道,我走之前,特意跟她說——”
韋延清停頓了一下。他並非真心想要告訴誰,包括韋史,只是沒辦法立即去梨香院:“父親終於答應了我們的事,她很高興,還讓我盡快回來,不要讓您和祖母她們擔心。”
再懂事又能如何?韋史微微側頭,他也很煩,出謀劃策道:“事到如今,只能說姻緣天定,你與綰丫頭註定無緣。大不了,待你與公主成了親,你們夫妻倆商議,容她進府裡做個小妾,這也不失為一種權宜之計。”
韋延清走去親自拿了那道聖旨檢視,確認沒有偽造的痕跡後,冷笑道:“她是我的妻,這種話以後您沒必要再提。”
但他心下仍有疑惑:“既是說成了的事,怎會輕易反悔?”
說起這個,韋史就來氣。
他倏地轉過身,拂袖坐下,臉色陰沉:“有婉妃娘娘一句話,還有什麼事不成?我竟想不到,三年前你去江南,也有她一句話的作用。鄭公公透露說,是婉妃的主意,皇上才依的,話裡話外,都是賜婚一事並不算單方面毀約。”
韋延清不覺怔住,如何也猜不到其中竟有這種原因。
“原先我去面聖時,皇上答應得爽快,應是對你做的那些‘混賬事’有所耳聞,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婉妃娘娘又全力支援你與公主的婚事,居然說動聖上在放榜前下了道賜婚聖旨。”
正如平地驚雷,世事無常。在此之前,父子倆根本不可能會在這樣一件事上聯想有茯雪。
韋史緩了口氣,這才解釋道:“我也不是挑撥你們兄妹二人關系,畢竟你妹妹在宮中也不容易,皇帝心中有人了,一旦找到,哪裡容她在身邊長久?只你也必須留個心眼了。茯雪單純,我只怕是誰常在她耳邊提點,否則憑她的性子,斷不能屢次主動管起你的這些事來。”
韋延清聽了且罷,邁步走去梨香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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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綰月醒來以後,外面仍舊安靜如常,眾人都在正堂齊聚,聲音傳不到這邊,只有絲絲縷縷的笑聲裹著秋風送進梨香院的窗臺門扇。
碧頃進來,綁了床簾,攙扶起面色帶著病態蒼白的陳綰月。隨後,吉祥悄步點燃香爐,花木香沁入脾肺,舒軟清冷。
她身體不適,又強撐不得,故先回來。都是熱鬧,老夫人開心也不攔問,因是常態,眾人心思也便不在她身。
穿戴罷,陳綰月倚靠榻上,失神看著那瓶秋菊。柳嬤嬤在旁,察覺到她睡一覺後紅腫的雙眼,忙低垂目光,上前問道:“姑娘別太傷心,傷心便傷身,您的身子經不起折騰了啊。”
陳綰月勉強彎了彎唇,卻沒能說出話來。
柳嬤嬤道:“舊日裡,老太太常說,您和宮裡娘娘出府前的樣子越來越像了。”
“這有甚麼奇怪?”陳綰月忽然抿唇一笑,渾身上下彷彿全無稜角,“既然來時像她,走時又有什麼可怕的?只是不知,如今娘娘可否還似曾經?聽聞皇上待娘娘極好,我只願她歲歲平安,自在看這天地便罷。”
“這......”柳嬤嬤不解,趁著沒有外人,還是問出了困擾許久的問題,“姑娘,老嫗不大明白,您為何對從未見過一面的婉妃娘娘這般善待?”
陳綰月搖了搖頭,示意這話並不大準確:“我並非是刻意善待,只覺我們大抵曾同病相憐罷了。”
柳嬤嬤大驚,忙道:“姑娘,這話可不能......”
話音未落,忽有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打斷了柳嬤嬤的謹慎:“不能什麼?”
陳綰月一怔,並未回頭,側眸向後瞧了一眼,便支著下巴看向別處,也不理他。
韋延清自知理虧,揮手打發了柳嬤嬤三人,走近那惱他的姑娘身旁,彎身笑問:“今日天好,怎不出去走走?”
不問還好,一問陳綰月的淚又掉了下來,一肚子的委屈不知該向誰訴說,她只能自己吞下這苦果,畢竟從一開始,她便設想過這個結果,明知仍要飛蛾撲火。
所以她清楚,在這件事上,韋延清並沒做錯什麼事,其他人同樣。
可她的心並非是鐵,如何做到毫無感覺?
然而她怎麼也沒想到,他回來之後,居然是若無其事地同她閑聊。難道在他眼中,因賜婚本就是意料之中,才這般冷靜嗎?也是,從始至終,她才是那個強闖他懷中的意外。
陳綰月偏過頭去,不讓他看見情狀,甚至她有些氣得無話可說。千般萬般,都是你情我願,但凡他有一絲的難過,也好過跟個沒事人似的在這跟她嬉笑。他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你天生愛笑,那便出去走走。我難笑,不配曬那熱鬧的金太陽。”
他伸手去碰,陳綰月只側身一甩,韋延清修長的手指撞上桌角,登時青紫了一塊。動靜不小,陳綰月終於扭頭去看。
韋延清也不喊疼,趁勢彎了腰,問道:“你惱什麼?”
這一問,陳綰月睜大美眸,果真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她平日懶也罷,今時他裝著忘記,那她便一字一句地好好掰扯:“昨日你說有話對我說,我等了,這時你卻裝作毫不知情,把昨夜的百般承諾忘得一幹二淨,也或許是你沒忘,只不將它放在心上而已。”
“呵,還你的扇墜,臭男人我不要。”她皺起眉,將案上的扇墜甩扔在韋延清懷中,又嫌棄補了一句,“也不知下半身長哪裡去了,天下男人千千萬,女媧難道唯獨將你的腦子和那東西造反了不成?”
她知道這事兒他做不得主,只是氣他昨夜胡言。
“長哪裡你不最清楚?”韋延清也不敢惱,好聲好氣地哄了一陣子,俊臉多了五個指印。他那骨子裡,確實不算個脾氣好的,不防結結實實捱了這一巴掌,韋延清偏著臉,眉頭蹙得很緊。
但他還是沒捨得說她什麼,隻眼裡蒙了層下意識的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