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兇名都是虛妄。

無論汴人之前被描述地有多麼可怕,此時除了讓官兵增加屠殺他們的成就感之外,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在己方人數佔大優勢的情況下,在汴人一上來就倒了一大片的情況下,就算是再膽小的男人,也會覺得己方足以碾壓對方!

汴軍自知凶多吉少,不過不失兇悍善戰的本色。

他們三五人結成一陣,互相倚靠協防,絲毫不顯慌亂。

尤其是右控鶴都的五千牙兵,在衙官的組織下,他們迅速以一百人為單位,化整為零結成了五十個小陣,如同五十頭兇殘的老虎,從容面對官軍圍攻,拼死掩護大部隊突圍。

朱友恭仰天長嘆,蔣玄光淚流滿面。

望著留下斷後的五千牙兵,敬翔衝他們作揖。

“家中妻兒老小,就全憑敬大夫了!”一名衙官大笑而去,卻是帶著手下將士迎著潮水般的官軍發起了主動進攻!

“控鶴軍,殺!”

……

四千多殘餘控鶴軍將士,決然留下為大軍斷後。

在他們的陣中,響起了雄渾悲壯的吟唱。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九月河上死大將,殘軀都沒洛水上……”

“何時還家去,再見陌妻子?”

“卻說征途遠,重樓別無期。”

“湛湛江水,其上有風,目極千里,莫收我心。”

“巫乃下招曰,魂兮歸來,哀江南!”

這四千多牙兵都是將死之人,是真正意義上的哀兵,爆發出來的戰鬥力非常驚人,他們用的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出招之中根本只攻不守,以跟對方同歸於盡為目的。

有的牙兵身上還掛著嗤嗤冒火的雷管,衝進人群就爆了,在自己被炸得支離破碎的同時也放倒了一片官兵,有的則直接抱住一個對手,雙方在地上纏打,咬耳朵,挖眼睛。

缺胳膊斷手的傷員一個個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抓起兵器就嘶吼著衝上去跟官兵搏命。

對於這樣的軍隊,李曄一般統稱為骷髏師。

這是值得尊敬的對手,都是好漢子。

古今中外,無論哪個時代,無論哪種社會體制,都有變節惜命者,但更不乏視死如歸者。

龜茲,蔡州,襄陽,崖山,八里橋,釣魚城,凡爾登,諾曼底,硫磺島,長津湖,四行倉庫,庫爾斯克……在這些神鬼葬地,每一名武士都是引領那個時代起舞的騎士。

戰鬥是使命和**,對殘酷時代的蔑視是最後的溫柔。

……

控鶴軍衙官韓大梁和虎賁中郎將裴進單挑,雙方打得難分難解,宣武內外馬步軍大校兼大刀隊指揮使宋子師對陣老冤家李存孝,宋子師的大刀隊曾在河陽屠殺了數千黑鴉軍將士。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李存孝早已經殺紅了眼。

宋子師一人一刀,力斃二十九名官兵,體力將要洩盡。

若不是一口氣撐著,怕是早就躺下了。

“彭!”

韓大梁受了裴進一拳,口吐鮮血地倒下了。

“唰!”

宋子師砍了李存孝一刀,卻也被李存孝方障刀掃中,半邊臉登時血肉模湖,鮮血止不住的流,看起來甚是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