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降服馬殷(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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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朱溫拒見自己派去的求援使者,王拱如喪考妣,看到被朱溫趕回洛陽的駐汴使節,張全義只覺五雷轟頂,他之所以敢不自量力抗辯,強硬拒絕李曄徵召,就是仗著朱溫撐腰。
如今朱溫翻臉驅逐洛陽駐汴大使,這意味著宣武與洛陽正式斷交了,不管是因為忙於吞併淄青徐泗而無暇顧及東都,還是因為形勢嚴峻不敢插手,總之朱溫是徹底倒向朝廷了。
聽說張存敬和李唐賓率四萬宣武甲士進駐虎牢關,臨滎陽窺伺洛陽,張全義手舞足蹈,哈哈大笑,淚水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流,當了這麼多年的牆頭草,如今報應來了啊。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呀!”
張全義又哭又笑,被官軍團團包圍在陝縣的王拱也好不到哪裡去,大罵朱溫不當人子,把議事廳砸得一片狼藉。
判官梅熙和掌書記顏世樂等人侍立一旁,偷眼看著這位滿門功臣的節度使,長長的黑髮凌亂披在肩上,額頭上的刀傷口子用布帶纏了一圈,面色已經沒有往日紅潤,神情也不像以前那麼驕橫無忌。
五年前的春天,王拱還乘著先帝駕崩,新君即位人心不穩之際,汙衊給他報喪的鎮國軍節度使韓建散佈妖言圖謀不軌,和楊守宗遙相呼應,打算興兵奪取潼關,今年卻委曲至此。
顏世樂輕聲道:“大帥日夜操勞,不如讓二公子來幫幫您罷!”
剩下的話沒有說出來,不過是打顧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之類的說辭,王蘊是王重盈次子,王拱同父異母的弟弟。
王重榮活著的時候很疼愛王蘊,王拱當上陝虢節度使後很忌憚這個弟弟,仗著嫡長子身份屢次向王重盈進讒言,王重盈為免兩個兒子手足相殘,就把王蘊攆去了一個窮縣當長史,因為哥哥的忌憚,王蘊的日子過得很是窘迫。
王拱知道顏世樂的意思,嘆息道:“顏書記以為我薄待子都嗎?我並不是不親愛子都,而是另有深意啊,我十七歲就做了陝虢節度使,卻沒有把父王交給我的基業發揚光大。”
“想來想去,是我不知道稼穡徵師艱難。”
“子都比我小好幾歲,卻更喜歡玩樂,我想讓他知道衣食權貴是從哪來的,我還教他處理州縣軍營事務,不然皇帝發奮振作,我陝虢首當其衝,如何能抵擋朝廷四面發兵?”
“你們都說我刻薄子都,這些只怕你們都不知道罷,狗皇帝志在天下,陝虢洛陽河中滅亡已迫矣,子都卻不以為然,依舊遊戲人間,這樣的紈絝弟弟,怎麼能委以重任?”
說完這些話的王拱顯得有些疲倦,擺了擺手示意自己要休息了,王拱雖然攻書好文,卻絲毫沒有古仁人之風。
少年得掌一鎮大權,哪裡能把持得住,不聲色犬馬哪裡能對得起王重盈交給他的陝虢強藩,好色風流直追李曄,如今兵敗危亡之際才說出這些話來,難怪王蘊知道後一劍砍掉了桌子的一角,大袖一揮怒氣衝衝跑去找美人了。
王拱祖籍河東太原祁縣,出身將門世家,爺爺王縱是唐文宗太和年間的河中節度使石雄部下的內外馬步軍指揮使,官拜鹽州刺史,王重盈和王重榮因為父親的蔭任獲職列校。
兄弟二人剽悍善戰,勇冠三軍,得到了新任節度使李都的信賴,獲命牙將,主管衙軍紀律,相當於憲兵隊長官,一次有兩名軍官觸犯軍紀,王重榮將他們逮捕並當眾施以鞭刑。
兩個軍官回去後向監軍使楊玄實哭訴告狀,楊玄實大怒,將王重榮逮捕,叱責道:“這是天子委派給我的衛士,你小小的一個藩鎮牙校,怎敢任意凌辱?簡直是目無王法!”
王重榮答道:“半夜亂竄,誰知道他們是羽林郎?”
楊玄實聽到這個回答大為欣賞,提拔王重榮為監軍右署,王重榮狡詐多謀,又因為得到監軍器重,牙兵們都非常畏懼他,軍中主帥也心存忌憚,不久又被擢升為參謀長。
楊玄實是個宦官,任期滿後就返回長安述職,楊玄實走後,王重榮野心滋生,當時的節度使李都乃是進士出身的風流君子,王重榮認為他是可以欺負的物件,多次策劃兵變。
李都雖然是個翩翩君子,但善於權術詭計,王重榮一直沒有奪權成功,黃巢攻陷長安後分兵攻打蒲州,李都抵擋不住,為了國家大局,李都摒棄前嫌,上表向僖宗推舉王重榮兄弟,甘願將把節度使大位讓給了王重榮,王重盈則當上了節度副大使。
王重榮不負李都委託,上任後立即整頓兵馬按照朝廷命令發起反擊,首戰就斬殺了黃巢大將李詳,又於中和二年迫降朱溫,中和四年春,首相鄭畋病危,次相王鐸臨危受命,在成都辭別僖宗後單槍匹馬趕赴鳳翔接任剿總,隨即發起京都收復戰,統籌各鎮兵馬會師京畿。
王重榮遂奉王鐸之命率五萬甲士開赴長安,王重盈則被王鐸任命為陝虢觀察使,時年十六的王拱也參加了這場會戰,長安光復後,王重榮獲封琅琊郡王,王重盈進中書令。
光啟三年,河中兵變,王重榮被殺,王重盈遂前往河中料理後事,作為嫡長子的王拱則被父親委任
為節度留後,後來王重盈繼任河中節度使,王拱的轉正申請也得到朝廷同意。
至此王拱正式擔任陝虢節度使,開始掌管陝虢。
由此可見,少年時候的王拱和王重榮一樣,還是忠於朝廷的,但是不久之後王拱的忠心就受到了考驗,太平登封元年,張全義上表抗辯,拒絕朝廷徵召令,王拱上表與之呼應。
張全義起兵後,出於地緣安全考慮,王拱也叛變割據,自此與張全義狼狽為奸。
雖然朝廷上下視王拱為眼中釘,但王拱能力是有的,作為藩鎮,王拱沒有其他藩鎮比如李罕之的殘暴,反而愛護士卒,體恤百姓,雖然好色貪玩,但從未荒廢軍政要務。
官軍在弘農和桃林等地相繼擊敗陝虢軍後,陝虢行軍參謀長鄭常和衙內都知兵馬使吳定冀等高層文武密謀策劃兵變驅逐王拱,提前有所察覺的王拱粉碎了鄭常的計劃,但卻不忍心處死效力王重盈多年的鄭常等人,把牙將吳定冀毒打了一頓,當眾把鄭常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們這些讀書人真是滿肚子壞水,王家究竟有哪裡對不起你?讓你狠下心來不顧舊情出賣我王家去賺你的富貴官位!人各有志,既然你心向朝廷,那就一刀兩斷一了百了!”
說罷將鄭常等人鞭笞三十,連夜逐出了陝縣。
由此可見,王拱是一個顧念舊情的人,這回起兵反抗昏君,也是出於地緣安全考慮,害怕昏君除掉張全義後會順手滅了他,而且他覺得陝虢節度使是他們一家人應得的。
昏君輕飄飄一紙詔令就想拿走,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