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王拱部下頭號干將,周先童當然沒那麼好對付,開戰當日輕鬆挫敗了官軍的三次猛烈進攻,鄭孝遠等人不得不承認自己低估了陝虢軍的戰鬥力,畢竟陝虢軍當年也是反攻長安的主力部隊之一,曾在玄武門與數倍於己的齊軍正面對沖。

為此,官軍不得不停止攻勢商量對策。

周先童也沒有得意,依舊派出斥候偵查官軍情況。

斥候回來後報告說,鄭孝遠派出了許多小隊,不知去幹什麼去了,周先童疑惑不解,向部下文武問計,眾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胡亂猜測了一番,周先童無奈,命斥候再探。

等到斥候再報告的時候,周先童幾乎笑爛了嘴,斥候回報說,他們各自跟蹤了神策軍派出的數十支小隊,發現的這些官軍小隊並無特別的戰術意圖,目的僅僅是到附近村鎮向老百姓收購糧草酒肉,他們猜測官軍快斷糧了。

“糧草不繼卻還敢城下紮營,鄭孝遠小兒簡直猖狂!”

鄭孝遠的舉動就像照著周先童的臉狠狠抽了一記耳光,把周先童氣得半死,不過怒歸怒,憤怒之後又高興,高興的是官軍有斷糧的跡象。

心中開心了一下,周先童道:“你且將所見所聞細細說來,本帥要聽個清楚。”

斥候道:“小的混在鄉民當中,跟官兵套近乎,聽朔方軍的兵說,鄭孝遠根本就不怕您,他們還說……”

“有什麼就說什麼,猶豫作甚?”

“是,他們還說,鄭孝遠說大帥是無膽鼠輩,看到朔方軍的旗號就會兩股打顫,還說大帥生性欺軟怕硬,打仗從來都是跟在別人身後撿打剩下的欺負,不敢打頭陣衝殺。”

“只要把陣仗弄足一些,大帥您必然不敢出城交戰,所以他們朔方軍才敢大搖大擺的在弘農城下紮營,而且連斥候都不用放,這都是官兵說的謠言,可不是小的捏造。”

這番言論是攻擊上官的,斥候當然得說成是謠言。

“放屁!”

周先童勃然大怒,聲嘶力竭的吼了一嗓子,我什麼時候成了無膽鼠輩?什麼時候見了朔方軍旗號就兩股打顫了?

他當然不會承認,因此便預設了斥候兵將其定義為謠言的論述,但在部將看來,這些話並不假,甚至還有那麼幾分道理,尤其是和官軍昨天的表現一結合,馬上就確鑿無疑了。

人家鄭孝遠不但不怕您,直接在城下紮寨,甚至還敢當著您的面吃著酒肉唱著歌呢!諸將如是想道,幾個忍不住的將領立刻與身邊的人交頭接耳起來。

周先童氣死了,又問那斥候道:“你還探了些什麼?”

斥候道:“那些北軍非常客氣,買糧食一律按市價的兩倍給錢,而且軍紀極其森嚴,說是不拿百姓一針一線,有個北兵因為拿了刁民給的一個饅頭,險些被參軍給打死。”

周先童不以為然,冷冷道:“本帥讓你說這些了嗎?”

“是,小的打探情況,問他們是誰的兵馬,他們說自己是左神策軍,小的本來還想問他們有多少人,但怕被認出來是探子,北兵買完糧食之後花錢僱了一些百姓和牛車,讓他們幫忙把糧食運回去,小的趁機報名,跟著混進了糧營。”

“什麼,你去了神策軍的糧草大營?!”周先童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臉不敢相信。

斥候道:“回大帥的話,千真萬確。”

“位置在哪裡?存糧幾何?守備兵馬多少?看管是否森嚴?”周先童連珠炮似的,此時不但周先童重視了起來,在場其他將領也面露喜色,跟著豎起了耳朵聽。

斥候回道:“糧草營在神策軍大營後方三里處的山坡上,四周圍著柵欄,看守軍卒有三千人,進出糧草大營要驗明腰牌和畫像,官軍派出去購糧的人馬只回來了三分之一,剩下的要晚些時候,後來小的裝作迷路,想在裡面轉轉再多打聽些訊息,結果給巡邏計程車兵攆了出來。”

“好,很好,這樣才對,你做得不錯!”周先童喜形於色,又追問道:”還有其他情況沒有?一併道來。”

斥候又囉嗦了一陣,但都是沒用的訊息,周先童聽無所獲,便揮手道:“好了,下去領賞罷!”

“謝謝大帥!”

此次所獲情報價值巨大,賞賜肯定很豐厚,斥候一臉開心告退了,周先童清嗓道:“鄭孝遠小兒如此猖狂,得給他一點顏色看看,哪位將軍願意帶兵去襲擊官軍的糧草大營?”

……

深夜,弘農南門緩緩開啟,一支勁旅輕騎在夜色的掩護下悄然出城,隨後便消失在夜色中,南門隨之關上。

“情勢如何?”

“回將軍,官軍一切正常,正在營中安睡。”

“再探!”

“遵命!”

“哼,鄭孝遠也是二十多歲的人了,居然這麼託大,也不知如何活到現在的,他真以為自己有鄭文忠公的文韜武略麼?不給他點厲害嚐嚐,他還真以為本將軍軟弱可欺!”

“那是,鄭孝遠一介無知世家子弟,哪裡知道將軍您心中的韜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