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給辯解的機會,劉不周一把拉住劉季述,將其帽子打飛,又拽住他的頭髮如拖死狗一般將其帶至含元殿外,楊復恭邀請皇帝與劉崇望、崔胤等宰相出來觀看。

劉季述被按在地上,仍撕心裂肺叫喊道:“陛下,楊老狗陷害奴婢啊!”

李曄默然不語,用袖子遮著臉,裝出一副不忍直視的心痛模樣,劉季述又朝劉不周罵道:“狗賊劉不周,你怨恨我沒有讓你當上內承直,你報復我,你不得好死!”

“你大膽!”

劉不周大怒,上去就是兩記耳光,將劉季述打得口鼻來血。

楊復恭責問道:“你這賊子,深受先帝厚恩,何故蠱惑天子,串通南軍意圖行悖逆之事!”

“楊老狗,你血口噴人!”

劉季述涕泗橫流,戾氣沖天,惡狠狠的雙眼死死瞪著楊復恭。

張浩、陳同等幕僚見劉季述到了這個地步還如此囂張,又驚又怒,當下紛紛拱手請殺。

楊復恭叱責道:“此獠放肆,打他三十殺威棒!”

武士得令,遂上前將劉季述摁在地上,扒了褲子和官服,操起棍子往光腚上打。

楊復恭帶來的神策軍士兵都是老兵悍卒,氣力十足,又聽劉季述口出狂言辱罵楊復恭,更是想要好好表現一回,於是只顧往死裡打,殺威棒打完,劉季述的威風果然被殺下去了。

脊背鮮血直流,像個癩疙寶一樣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聲音都沒有,似乎被活活打死了。

劉不周上前探了一下鼻息,隨即拱手朝李曄道:“稟陛下,賊子不經打,伏誅了!”

李曄呆滯的點了點頭,心裡卻是一陣狂喜,劉季述這個隱藏禍患終於死了,楊復恭要是順帶把王仲先等五個內侍監殺了,那就更好了,也不知楊復恭會作何打算。

欣喜過後,又有幾分心驚,楊復恭明明說讓三司會審之後再將其明正典刑,現在卻出爾反爾,先一步將其弄死,根本不給翻案的機會,可謂霸道猖狂至極。

楊復恭湊到李曄身邊,躬身低語道:“徐彥若、景務修、宋道弼與劉季述交好,震怖之下恐怕會對陛下不利,挾制陛下以威脅二衙就範,應一併賜死!”

“太傅!”

李曄後退一步,震驚高聲道:“這、這……景侍監等人無罪,太傅不必斬盡殺絕!”

聽到李曄念出自己名字,景務修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竟是嚇得昏死了過去,宋道弼、徐彥若、王摶、王仲先也是面面相覷,神色驚恐不安,跪在地上朝楊復恭磕頭求饒。

這五人終於明白,北衙的當家人是楊長官。

這老狗一旦急了,真的什麼都敢做出來,要想活命,就只能求他高抬貴手饒了咱們一回,畢竟咱們可從來沒跟南衙眉來眼去過!

“楊公,我一直在延福殿做事,沒來過含元殿啊,這您是知道的呀,我徐彥若也從來沒跟陛下議論過軍國賞罰大事啊,唆使陛下封韋昭度之子韋間為金吾上將軍,是賊子劉季述一人所為,他一直都很懼怕諸位宰相大人,所以想借此舉討好南衙,我都不知情哇!”

王仲先跪在地上,又是磕頭又是作揖,苦苦哀求楊復恭。

崔胤、鄭從儻二人痛恨宦官入骨,尤其以崔胤為甚,田令孜被逐時就曾鼓動僖宗疏遠楊復恭,清算田令孜的所有黨羽,僖宗顧忌楊復光餘威和形勢嚴峻,沒有答應。

及至文德初,李曄雖然沒有與崔胤密切接觸,但這老頭兒也時常暗示他除掉楊復恭,特別是看到劉季述受寵,常常對政事指手畫腳,更是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劉季述如何不知道崔胤對自己不滿?

一個崔胤就夠他喝一壺了,要是劉崇望、鄭從儻、杜讓能也使絆子,他遲早得被弄死!

是以當李曄提出封韋昭度之子、劉崇望義子劉間為金吾上將軍並向其詢問意見時,劉季述才力主拜韋間為南軍統領,以此向韋昭度舊部、劉崇望示好。

劉季述要是隻在內侍省稱王稱霸,楊復恭也不會對他怎麼樣,可偏偏他的建議犯了楊復恭的忌諱,偏偏這訊息被李曄故意走漏了出去。

楊復恭獨佔朝野鰲頭,窺伺南軍已久,這回本來想借著韋昭度倒臺把南軍收到自己麾下,所以在得知李曄拜劉間為金吾上將軍之後才會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