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方疏凝此刻正坐在花園裡的鞦韆上,歲月靜好地閒適翻看著一本叔本華的《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裡面有一句讓她反覆研磨思考。

【人生有如鐘擺,擺動在痛苦與倦怠之間,當人們把一切痛苦歸之於地獄,那麼剩下來屬於天國的只有倦怠。】

她的一生就只剩一年,而她今年才剛剛二十,連人生的四分之一都還沒走完,就要面臨死亡,有時候她也會痛苦或怠倦。

但是如果所有的一切痛苦都埋葬在地獄,那麼剩下她和薄景淵剩下一年的人生,就是她方疏凝的天國。

為此,她不惜一切。

方疏凝合上了書,緩緩閉眸。

原本,她是想要喬碧生下孩子,撫養一個孩子是她畢生願望,但是那時她不知道喬碧就是小時候的長髮女孩。

而現在——

她絕對不能生下這個孩子。

否則總有一天,因為這個孩子薄景淵會發現,她就是那個長髮女孩。

這個羈絆,只能由她親手斬斷。

雖然那個孩子是無辜的,方疏凝也有過一絲憐憫之情,最終理智戰勝了人性。

……

兩天後,正好是週日。

剛好到喬碧產檢的日子,方疏凝說想讓薄景淵陪她看一部電影,顯然,他選擇陪方疏凝,而不是去陪喬碧產檢。

這個選擇在她意料之中,他不知道喬碧是長髮女孩,喬碧自然比不過她這麼多年在薄景淵心中的位置。

這是一部方疏凝很早以前就想看的電影,東野圭吾的白夜行改編的電影。

她看過小說,講的是無望的愛情故事,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在背後默默殺了無數人,用生命為她鋪路,哪怕雙手沾滿鮮血,不堪卑微地活在夜黑中,最後為了保護她跳樓自盡,給了她最完美的生活,守了她一世無憂。

方疏凝坐在沙發上,依偎進薄景淵的懷裡,“景淵,我剛剛才記起來,今天好像是喬小姐的產檢日子,她現在應該已經去了醫院,你……要不要去陪她?我一個人看,也一樣。”

薄景淵當然知道,在她提起來之前他就記得,既然選擇了陪她,就不會中途去醫院,他諱莫如深瞥了一眼懷中的溫柔女人,“不用,我已經讓林囂陪她去。”

“林囂他……追究不是孩子的父親,你不考慮下喬小姐的心情嗎?”方疏凝抬眸,看著他欲言又止。

“你不是想讓我陪你看電影,又想讓我去陪喬碧?”薄景淵眯眸。

“我是想,可是我不能這麼自私……”方疏凝微微皺眉,很為難的樣子。

聽罷,薄景淵就給了她肯定的答案,輕撫她長髮,“我不會去的。”

方疏凝點了點頭,安心地窩進了他懷裡。

看電影期間,薄景淵起身去了趟廚房,而他遺落在沙發上的手機傳來了一條簡訊。

是喬碧發來的。

方疏凝拿起他的手機,看了一眼,然後不著痕跡地刪掉了,將手機放回了原地。

她若無其事地繼續看著電影,溫柔的神色,此刻變得冷血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