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德並沒有把名單上的所有人都帶回來。

他只帶回了馮夢龍、凌濛初、陸人龍、陸雲龍、張岱、柳敬亭六個人。

至於名單上的薄珏、宋應星、張溥、夏允彝、陳子龍、董應舉等六人,還要等其他錦衣衛尋訪訊息。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馮夢龍、凌濛初、張岱等人文名頗著,地點集中在金陵、杭城、姑蘇。很容易尋訪到。

柳敬亭在杭城說書,更是無人不知。

而且這六人都是散人,並不參與什麼會社。

錦衣衛一說要帶他們,沒什麼阻撓。

另外六個,薄珏在當地知名度不算太高,錦衣衛好不容易查訪到他在姑蘇的住址,卻又不在家,不知到什麼地方去了。

宋應星是江西人,參加年初會試,滯留在京城四個多月,現在已經走上歸途有一段時間了,已經派錦衣衛去追了。

董應舉本是天啟年間的工部侍郎兼戶部侍郎,負責屯田、鑄錢,天啟七年剛被罷免。

他聽說魏忠賢倒臺,自己就從福建出發來京城。還在路上。

張溥、夏允彝參加京城會試,回程中四處遊玩,還在江北某處。

陳子龍是應社成員,聽說錦衣衛要帶走他,堅持要會合同為應社的張溥、夏允彝一起走。

他跑到南畿,許多和應社來往密切的南畿高官也阻撓錦衣衛強行帶人。所以只能先留下他。

王世德急著回京覆命,便把自己已經尋訪到的六人先行帶回京城。

馮夢龍等六人對錦衣衛特地找上門來,疾言厲色要把自己押往京城,也是驚疑不定。

這倒不是王世德故弄玄虛,要嚇唬他們。

本來王世德也不知道皇帝找這些人幹什麼。

他只負責找人,把人儘快送到京城。

如果態度太緩和,那估計沒幾個人願意跟著錦衣衛走。

畢竟錦衣衛在民間的恐怖名聲,深入人心,根深蒂固,靠幾句口舌勸告是改變不了的。

這麼一來,給六人造成的印象就是,自己犯了什麼事情,被錦衣衛查到了,要押送到京城去審問。

就算不是犯人,也是相關嫌犯或充當證人。

至於沒有上枷鎖刑具,那或許是新帝登位,改革錦衣衛濫用刑罰的弊政。

但不管怎麼樣,被錦衣衛找上,那不會有什麼好事情。

這些人都是深通本朝史事掌故的。

關於錦衣衛詔獄的種種可怕傳說,一瞬間都湧入頭腦中。

只覺得不寒而慄。

與家人告別時,都不免有一去不復返的悲涼之感。

每個人都絞盡腦汁,苦思冥想自己究竟是犯了什麼事情。

馮夢龍一路上愁眉苦臉,長吁短嘆。

他覺得自己犯的事情不少,只是驚動到錦衣衛這個級別,倒是有些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