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屁股坐下。

不過這回神情明顯比剛才頹喪不少。

錢謙益也就不再客氣,立刻派手下標兵去請南直提學前來。

也就兩刻功夫,提學就到。

錢謙益將相關物證、人證給提學展示。

提學和鄭三俊又商議一番。

當即批准革除左光先舉人功名、吳昌時的秀才功名。

這吳昌時雖是浙江人,但卻在南直讀書應考。可以如此。

去除兩人功名身份,對這兩人就不必客氣了。

吳昌時劣跡已經敗露,物證確鑿。

錢謙益問陸彥章道:

“現在對這廝動刑,不算是屈打成招吧?”

陸彥章也知大勢已去,如果再要硬頂,怕是連自己都可能栽進去,也只得說道:

“這廝已敗露的行徑,便令人髮指,動刑也是該的。”

於是就給吳昌時上了夾棍。

這吳昌時本是個硬漢,夾棍之痛也不能讓他屈服。

不過因為案情已經敗露,再抵死狡辯,也沒有多大意義。

夾了兩三夾之後,他也就竹筒倒豆子,全部供認了出來。

就連後湖縱火案也承認是他策劃的。

自從張溥、陳子龍等人被調去京城後,原定的復社成立大會未免有點群龍無首。

吳昌時本就野心勃勃,心想自己應該做幾件大事,才能成為眾望所歸的復社領袖。

正好朝廷推行戰時新政,已經傳到江南。

吳昌時就決定在南京造些大案。

一是給可能來南京督促新政的官員下馬威,無暇他顧。

二來,藉此煽動士子和市民的情緒,抄掠閹黨餘孽的家宅,讓有贊同新政之意計程車紳心生畏懼。

三來,也是展示力量,讓朝廷怕江南陷入動亂,不敢過於強硬。

正好那時聽得阮大鋮曾經散佈後湖黃冊燒了反而是好事的言論。

吳昌時受到啟發,決定就在後湖黃冊上做做文章。

派了一個親信收買了兩個阮大鋮的門客,這兩個門客按照授意,成天請後湖島上的庫吏喝酒賭博,到了指定日子,再給這兩個門客一筆錢,隱姓埋名逃往外地。然後再派人設法燒掉一間庫房。

他派的這親信卻又自己生出心思,以為光燒一間庫房不夠轟動,效果未必有多強。

就又收買了一批水性極好的棍徒,乘夜開船進島中,在所有庫房都佈下引火材料。到了白天再同時點火。然後乘著大火起來,一片慌亂之際,把船鑿沉,人都跳入水中,游回岸邊。

這後湖島上的管理鬆散,要做到這點也並不難。

事後調查,只要發現阮大鋮門客與眾庫吏來往結交的異常情形,自然容易把矛頭指向阮大鋮。

策劃後湖案之後,吳昌時一不做,二不休,決定最好再有一件刺殺案,更能點爆大眾情緒。

他想起松江府鉅商陳宗裕有一個致命把柄捏在他手中。

便起意讓陳宗裕僱一個倭人刺客來南京行刺,之後只要陳宗裕死掉,倭人逃回倭國,那這案子就永無破獲的可能。大可以盡情栽贓給所謂閹黨餘孽。

雖然這兩件案子,遠算不上天衣無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