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後湖大火(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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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主意早定,非勸諫所能動搖。各位想必也聽說那大朝會之事,如蕺山先生,石齋先生都勸諫不動,反因此被流放……。”
錢謙益還沒說完,年近十九歲的黃宗羲就大聲道:
“牧齋公若是這等畏縮之人,和那媚上取利的閹黨還有什麼差別?”
他這質問可謂相當無禮,論輩分錢謙益算是他的父執輩。
論情分,黃宗羲還曾請求錢謙益為其父黃尊素寫墓誌銘。
莫說晚輩對長輩不能如此質問。
就是同輩之間,這樣打斷別人的話,大聲呵斥,也是容易引起衝突。
當場吵罵打起來都有可能。
不過這黃宗羲年紀雖輕,卻向來以脾氣暴躁剛烈,眼裡容不下沙子聞名。
他在去年五月,東林黨人獲得平反,刑部審訊閹黨之時,曾經當堂用利錐刺傷許顯純,血濺當場,眾人駭目。
為此名聲大噪。
是以年紀雖輕,但風頭之勁,隱然已蓋過同輩人物,便是年長一輩,見了他,也要敬憚他三分。
錢謙益自然也知道黃宗羲的脾氣,他涵養甚好,心中雖有幾分惱怒,但臉上卻不動聲色,甚至微露笑容道:
“一年不見,太沖風采還勝於當日京師相見之時,真是少年英傑,白安先生後繼有人,也當含笑九泉了。”
黃宗羲對錢謙益的說這客套話,卻不太買賬,他性烈如火,性情偏激,仍舊瞪著錢謙益道:
“牧齋公,我等士子就等你一句話,你是做媚上之鷹犬,還是為百姓,為蒼生立命?”
錢謙益無奈嘆息道:
“太沖,你這性子……”。
他頓了一段,見黃宗羲又要瞠目發難,連忙道:
“你莫急,聽我說來。今上所施之政,原本就是為拯救天下蒼生所設。雖是有些峻急,但也並非就是長久如此。只是眼前要撲滅建虜兇焰不得不然。
“你等為百姓請命,要輕賦薄斂,自然是好意。何不忍耐三年,等建虜一滅,那時候吾自然與諸賢一起請今上盡廢苛政,百姓熙樂,豈不美哉?”
六人聽了這話,臉上都顯怒色,似乎對錢謙益都極為失望。
四五人幾乎同時張嘴要駁斥錢謙益。
最後還是讓吳應箕來說,吳應箕憤然道:
“牧齋公,你這言豈非大謬。若是當今陛下之政果然能滅建虜,我等何必反對。卻不知此等苛政,飲鴆止渴,只怕滅虜不成反自滅。神廟礦稅尚且讓天下鼎沸。若是如當今天子這等搜山刮海的暴斂推行開來,各處皆叛,連我江南也無寧宇,尚能指望滅虜乎?”
錢謙益皺眉道:
“聽你們這麼說,這江南諸地的課稅司,宣化司都尚沒有建立起來?”
吳昌時笑道:
“倒也不能說完全沒建立,朝廷命令下達之後,地方上不肖生員,倖進童生也頗有人報名加入,希圖透過這新設的課稅司,宣化司謀個功名前程。我等正人豈能讓此輩鑽營小人得逞。
“好在各地都有生員會社,社中同志聯絡同心,對那一般卑屈小人,路上遇見必要唾罵輕鄙一番,還有許多同志組織鄉民群集於此等小人家門前訓罵,甚至入屋打砸,效仿當年織工葛成之事,收效不錯。
“如今江南諸地,稍微成器些的讀書人,再無人敢去應課稅司,宣化司的招募。也只剩下一些窮極無聊的市井棍徒去應募,只是這些棍徒不通文墨,又人品卑下,偷雞摸狗,素來不齒於鄉里之間,由他們充填的這課稅司、宣化司衙門,不問可知會是什麼情形。等激起更多民怒,陛下之苛政,自然也堅持不了多久”
一直站在錢謙益身旁,保持沉默的汪汝淳,聽到這裡,忍不住開口道:
“這未免也太過分,北方諸地卻沒這等事。”
吳昌時冷哼了一聲:
“北人愚魯遲鈍,等復社成立,讓吾等同志去北方宣揚正道,北方士子也被點醒,自然也會和江南一般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