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汪汝淳經過一個四面敞開的簡易酒棚,聽到裡面正在討論袁崇煥之事,便進去聽了一下。

只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布袍少年正哭喪著臉道:

“照你們這麼說,這袁崇煥就是一個只會吹牛的草包了?”

旁邊一個滿臉絡腮鬍,筋肉虯結,卻頭戴陽明巾,文士打扮的壯漢冷笑道:

“要說他是草包,未免也有辱草包兩字。若草包而能自知,害處有限。草包而不自知,那就貽害無窮了。這袁崇煥說他是毒包,或者近之。”

布袍少年似乎過去對袁崇煥頗為崇拜,聽見壯漢這麼說,臉愈發哭喪,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似乎就要掉下來。

“照你這麼說,難道守城還守錯了不成?寧遠、錦州就不該守麼?”

壯漢眼睛一瞪,一拍桌子道:

“對!就是守錯了!幸虧陛下及時把袁崇煥這廝拿下,否則再讓他這麼守下去,我大明也要被這廝葬送。”

旁邊桌子上一個穿著灰色襴衫的清癯老者看向壯漢,笑眯眯道:

“說得有理,陛下當真英明。”

布袍少年頭一扭,撇著嘴道:“我不服!”

清癯老者依舊笑眯眯,從懷內掏出一本書冊。

正是《急選報.袁崇煥專刊》,翻了開來

走到布袍少年身邊,臉色溫和,語重心長道:

“這位小兄弟,你不服也不行。你看看袁崇煥奏疏裡自己的話”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點著某處,說道:

“這是袁崇煥這廝天啟六年鼓吹修城的時候,自己說的話:

‘戰則一城援一城;守則一節頂一節’”

少年一臉疑惑不解:

“這又如何,這不是很好麼?”

壯漢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戳了一下少年的額頭。

“這很好?這不過是說得很好!就是騙人!”

清癯老者連忙阻止壯漢:

“不要心急,小兄弟年紀小,有些糊塗也不奇怪。小兄弟你再看袁崇煥這廝在天啟七年時錦州被圍的時候說的話。”

他又把急選報往後翻了幾頁,又點在一個地方唸到:

“今僅能辦一守字。責之赴戰,力所未能。”

然後點評道

“前面袁崇煥說得好聽,一城援一城,後面錦州被圍,他又變成寧遠絕不能去援助錦州。”

壯漢拍了一下少年的肩膀,大聲道:

“現在明白了麼?

清癯老者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