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卿還愣著幹什麼,快帶朕去見他。”

……

兩天後,下午申時初刻。

松風樓一層,茶客濟濟一堂。

松風樓是京城最大的茶樓。

各色人等花上一錢銀子,便能入座品茶,消閒半個時辰。

茶樓中央有戲臺。

若有人表演,還可看戲,看雜技,聽說書。

有錢的,還可以上二樓有專設的雅間。

此時戲臺上沒有演出。

茶客們大多是三五成群,聚在各自的桌子周圍聊天。

一張西側的桌子周圍,有四個書生模樣的人。

說話聲音越來越大,還語帶激憤。

吸引了其他茶客的注意。

仔細聽去,他們卻是在議論當今皇帝的作為。

其中一個三十歲,穿著藍色布袍的男子說道:

“今上剛即位時,誅除閹逆,何其明斷。如今卻又醉心於聚斂盤剝之事,重蹈神廟覆轍。”

一邊說,一邊做痛心狀地搖頭嘆息:“惜哉!”

他嘴裡的神廟便是明神宗萬曆皇帝了。

意思便是指如今崇禎皇帝也和萬曆皇帝收礦稅一般,大事搜刮了。

他對面一人,應和道:“何嘗不是!前幾天錢士升大人忠言勸諫,竟被廷杖一百。打得血肉橫飛,錢大人險些喪命當場。”

左側一人露出感動之色:

“錢大人真是鐵骨錚錚,忠肝義膽。若是朝廷多幾位這樣的大人便好了。”

這幾人說得熱鬧。

周圍數桌的人,也面朝他們,聽得聚精會神,不時發出附和之聲。

這時有一個五十歲左右,面色黧黑的微胖老者,忽然站了起來,走到這四個書生身邊。

作揖行禮,然後問道:

“請教四位先生,今上搜刮聚斂錢財,是作何用途?莫非是要造離宮別館,或是蒐羅四方奇珍,以供享樂?”

那藍袍書生站起了,還了一禮,搖頭道:

“這倒不是。”

“那是作何用途?”微胖老者追問。

“這個……,大概是用於軍餉。”藍袍書生有些遲疑地答道。

“既然是用於軍餉,那便是抵禦關外韃子。那依四位先生的意思,軍餉發不出,難道任由關外韃子打進來不成?”微胖老者語氣提高了幾分,目光炯炯看著藍袍書生。

“閣下這是說的什麼話?”藍袍書生有些不悅,一揮袍袖,怫然道:

“皇上大可以發內帑。天子之財,取之於天下,便當用之於天下,豈是天子一人之私財。”

“先生之言差矣!內帑豈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神廟聚斂多年,內帑收入也不過千萬。光廟、熹廟繼位,屢次發內帑充軍餉,早過千萬之數。如今內帑縱有,又能剩餘幾何?”微胖老者有條不紊地駁斥道。

他頓了一下,不等其他人開口,又接著說道:

“況且,我聽說今上目前針對的不過是富戶大商。他們平素生活豪奢,當此國家艱難之時,出些錢財,為國解憂,似乎也並無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