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做什麼?不行,不能這麼做啊。”黃維沒有哪一刻更痛恨自己的無能,甚至比十八年前的感覺更強烈。他流著淚懇求劉長生收回成命。

劉長生從他身後推動輪車往門外走去,黃維上半身猛然往前一掙,身體從輪車上掉了下去。車輪差點從他身上碾過去,劉長生連忙拉住輪車固定好,立刻就要來扶他。黃維趴在地上,一隻手努力的撐著上變身,另一隻手拉住來扶他的劉長生。

“老師,不能這麼做。一定還有別的辦法。一定有的。”

劉長生不顧黃維的苦苦哀求,強行把他從地上背了起來。黃維在老師背上也不老實,還想掙扎。“黃維,讓老師賭一次吧。我從來沒有這麼猶豫過,也從來沒有這麼果斷過。如果你再阻止我,可能我就真的做不下去了。想想你的師妹師弟,如果他們還在,也會和你一樣嗎?”

黃維愣住了,人像是定住了一樣,眼淚卻止不住的流。是啊,如果師弟師妹還在,他們或許比老師更果斷。可是相門該怎麼辦,老師該怎麼辦啊。

把黃維送回了房間,劉長生回到了書房。

皇帝將軍團衛和御林軍都交給相門調配已是違反祖制,可再想想這些年皇帝違反祖制的地方還少嗎。那位一句祖宗不可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這些年皇帝放給相門的權力越來越大,京都有自己在,對門下弟子還頗為約束。但在其他州縣,相門中人欺行霸市、胡作非為早已不是新鮮事。越來越多的人加入相門為的是私利,看中的是皇帝賦予相門的榮耀。相門中人的身份輕易就可獲得的便利、銀錢、土地令無數人垂涎。這樣下去無人再讀聖賢書,無人再下田地間。

劉長生嘆了口氣,他鋪開摺子,提起筆又放下。如此反覆,最終他還是放下了筆。

“來人,更衣,備馬車。”

六藝館院中

住了這麼多天,黃維一直沒有出現。除了曹淼一人安之若素,其他人都感到事出反常。桑魚兒這幾日出門,也發現有尾巴。

李雲海說道:“不能留在這裡了,我們的行蹤已經洩露,黃維此人信不過。”

“如果是他,一定不會留下曹淼和我們一起。”柳十方並不認同。

“現在說這麼晚了,我們走不了了。”

“魚兒。”

“外面到處都是鬼,已經被包圍了。”

唐彥急了,“那我們殺出去。”

“這麼多的鬼,我沒有把握保護好你們三個。”

“別管我們,魚兒你先走。”柳十方急切的說道。

魚兒把手裡的茶盞狠狠的拍在石桌上,啪的一聲,茶盞頓時四分五裂。

“一起來的,一起走。”

四人都不再言語,院子裡空氣彷彿凝滯了一般,平日的蟲鳴鳥吟也都停了。一時間,周圍變的一片靜謐。

“太靜了。”桑魚兒警覺的環顧四周,“你們到屋裡去。”

這時院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四面八方都是。很快腳步聲消失了。六藝館的正門被人推開,一個身著青色一品大員官服,頭戴冠帽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沒有再走進,只是遠遠的看著柳十方他們。這男人面如冠玉,眼眸深邃,在他的注視下桑魚兒、李雲海、唐彥都不自覺的移開了目光。只有柳十方坦然與他對視良久。最後男人先移開了目光,轉身出了正門。不一會兒,腳步聲再次響起,漸漸遠去了。桑魚兒追了出去,發現六藝館周圍街道上空無一人,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也消失了。

桑魚兒轉身就跑進門內,對著三人喊道:“快,收拾東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