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患寡而患不均。

就算是關係再好的兩人,被區別對待之後都會心中有想法。

於是易傳宗對著劉元關心地問道:“你這種現象有點不正常,你能來這二一車間那之前表現得肯定不錯,過了一年的時間一級鉗工的考核應該是過了,這都兩年了還沒有轉正?”

劉元尷尬地說道:“我的一級鉗工考核還沒有透過!”

易傳宗皺著眉頭問道:“你是哪裡沒有透過?”

聽到這般詢問,劉元的臉色變得更加尷尬了,“我操作機床還行,動手方面就差一些,鏨削不是很擅長,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您多多見諒。”

劉元還是有些怕易傳宗給他穿小鞋,現在說氣話來就很軟。

現在他和韓詳都被分了過來,以後怕是要一直跟著易傳宗幹活,這去鉗工裡面下力氣的地方多了,得罪了師傅那每天累個半死很正常。

易傳宗點點頭,之前他已經和車間裡面的師傅聊過,他對劉元和韓詳的事門清,現在是故意這麼問的。

劉元平時都是跟韓詳一起工作,但是劉元來的時間比較晚一些。

韓詳在這裡幹了快兩年的時候,劉元才剛來二一車間。

等劉元來的時候,哪怕是比較費力的鏨削,韓詳也已經學會了。

都已經學會了,韓詳當然不會再幹這些下力氣的活。他就給錢主任送東西,讓車間主任平時安排工作的時候,給他安排點輕鬆的。

錢主任都送了,這帶著他的常師傅,韓詳自然也送了點禮。

這禮確實沒有白送,見韓詳那麼識相,考慮到他的身體問題,錢主任和常師傅心中體量,也儘可能的讓韓詳幹些比較輕鬆的活。

這事對於韓詳肯定是好事,但是對劉元可就不好了。

一些活幹得少,這手裡面就沒數,技術考核自然過不了關。

易傳宗想到這關節轉頭朝著韓詳看去,這個傢伙自己輕鬆了,把人家一起幹活的給害了。

但凡是下力氣能掙錢,誰不想多掙點錢?是吃饅頭先撐,還是吃肉不香?

韓詳剛把電機殼放在鐵桌上面,抬起頭就發現易傳宗在看他,對視一秒之後他連忙低下頭。

易傳宗依舊沒有理會他,轉頭面色和煦地對劉元說道:“你之所以考核沒過,可能是因為以前養成了不好的習慣,今個兒我好好看看你的拿鏨刀手法和敲擊的姿勢。”

說著,易傳宗開啟虎臺鉗,然後輕鬆地將電機殼子夾在裡面,待會兒可是要上鏨刀用錘子敲,不固定一下一砸就偏了,哪裡還有什麼精度?

劉元那邊把這話聽心裡去了。

就算是普通的正式工,一個月都有三十三塊錢的工資,學徒工第三個年也就是二十七塊五,一個月相差五塊五,一年就是六十六!

這麼多的錢,他心裡怎麼可能沒有想法,買肉都能買八九斤,要是買那種排骨或者是豬雜一斤也最多五毛錢,六十六塊錢能買十三四斤!

他看向韓詳的眼神略微有些變化,剛來的時候都是師傅安排一句,然後兩個人開始幹活。

如果兩人都是新手還好,就怕這種一老一新倆人都是學徒,師傅懶得教,老學徒幹活的方式不一定準,這新人怎麼可能不學錯?

易傳宗轉頭瞥了他一眼,劉元這會兒還在愣神呢,應該是想明白了什麼。

但是他這離間計,肯定是不能讓人看出來,說話半截讓劉元自己腦補就夠了,自己想明白的才最深刻,對待劉元的態度也不能太溫和。

於是易傳宗輕喝一聲,“怎麼回事?看著我裝電機殼子,你在這發愣?鏨削比較考驗技術,這安裝還用我教你?”

劉元一下就回神了,口中連連道歉:“不好意思易師傅,我走神了!”

他連忙低頭將身側的虎臺鉗給搖開,這東西就是大號螺絲桿推進的。

順時針擰螺絲是往裡進,但是這虎臺鉗的螺絲是不動的,動的是外面活動的鐵夾。螺絲往裡進,兩者的距離就近了,這鐵夾往外走,虎口就開了。

反過來逆時針擰就是往裡走,兩塊鐵板的虎口閉上夾住工件。

劉元那副慌忙的動作,就像是課堂上面寫作業一樣,老師來了這心裡就緊張,除了尊重之外的就是威嚴。

易傳宗嘴角勾起一絲笑容,轉頭看了一眼韓詳。

他還在悶著頭不說話,夯吃夯吃搬著電機外殼,這四十斤的重物,常人一直搬著走動也不輕鬆,他才搬了四個就有些大喘氣。

先給他溜上那麼一會兒,收點利息!

“易師傅,我這安裝好了!”

劉元抬起頭笑得很純淨,報告的聲音很清脆,他感覺能在這學到東西,這幹起活來就有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