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回(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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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府捂著腦門險些從地上跳起來,她茫然抬頭,正對上初九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他劍眉斜飛,下頜方正,清朗目光中暗涵金鐵之堅。
“找死?”
這份美感,在他一開口便被破壞殆盡。
添府這才驚覺自己額前的碎髮被火燎著了,她有些尷尬地捂著腦門。
“你不去守著她,出來幹什麼?”
初九沒搭理她的話,下頜朝小鍋一抬,問她:“鍋裡是什麼?”
添府徹底被他這副傲慢的德行惹惱了,她說:“屎。”
顯然,兩人共同生活了半年,初九已經學會自動忽略她的話了。
他直接上前揭開鍋蓋看了一眼,在瞧見裡面的東西時,明顯愣了一下。
“你生病了?”
雖然他的語氣依舊冰冷,但這句問話勉強也稱得上是關心。
添府猶豫了好幾息,還是決定告訴他實情,起碼若是她當真死了,他也知道自己是因何而去的。
“我最近……”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初九打斷:“你既然沒什麼事,這藥先給我吧。”
而後也不等她說話,轉身回了屋。
進屋前,他又囑咐了一句:“一會兒趁熱送進來。”
添府從地上站了起來,她胸口一疼,彎腰嘔了一口血出來,她忙伸手捂住,而後踉踉蹌蹌跑向院外,她不想讓任何人瞧見她狼狽地樣子。
藥煎好了之後,添府直接把小鍋端了進去。
進門時,小娘子已經醒了,巴掌大的小臉上毫無血色,初九坐在床邊,讓她靠著他。添府竟然從初九那對自己從來都是冷冰冰的臉上看出了幾分別樣的情緒來。
見添府來了,初九有些不自在地微微側了下身子,若不是他躲了一下,添府還不能發現他胸前的那一灘水漬。
這會兒小娘子眼圈還是紅的,添府哪還能不明白剛才屋裡發生了什麼。
把藥放下,她轉頭便出了屋,步伐稍顯凌亂,撩簾的時候,她聽見小娘子小聲問初九:“她是?”
初九回她:“鄰居,特意請來照顧你的。”
添府覺得心臟被什麼東西狠狠擠壓了一下。
初九晚上一直沒從她的房間裡出來,添府實在熬不住,只能去到他的房間休息。
將睡未睡時,她在恍惚中又看到了她與初九初見的畫面。
其實初九不叫初九,因為她救他的那日是初九,而他又對自己的事隻字不提,所以為了方便交流,她便叫他初九,他也沒有反對,左不過是一個名字罷了。
她把他撿了回來,雖然他不愛說話,但好歹多了一個人,這讓原本冷冷清清的屋子變得有人氣兒起來。
人在黑暗中,聽覺便格外靈敏,回憶中斷的時候,她聽見隔壁小娘子又哭了起來,口中含含糊糊說著什麼,偶爾能聽到初九簡短卻不失溫柔的回應。
對於那個小娘子,一向不愛說話的初九有問有答,添府覺得這樣的日子真好,只是她好像撐不到他同樣對自己的那一日了。
初九的屋子很冷,再加上在山上熬了好幾日,後半夜的時候添府發起了高燒。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瞧見初九坐在了她的床邊,腦門被搭上了一條涼毛巾,凍得她哆嗦了一下,她想說話,卻又發不出聲音。
早上起來時,她頭依舊有些昏昏沉沉,下意識去摸腦門,上面根本沒有毛巾。她就知道,隔壁那位眼下還嬌弱著,初九怎麼可能會來管她的死活。
掙扎起身,她首先惦記的是他此時有沒有吃飯,等出了屋門,她一眼瞧見那簡易的小木桌上只留了兩隻已盛過粥的空碗,再瞧鍋裡,只剩了一鍋底的米湯。
顯然,在她生病還擔心初九沒吃飯的時候,初九已經伺候旁人吃完飯了。
再轉去自己的房間一瞧,床上的被褥還攤著,裡面早已沒有了兩人的蹤影,隨之不見的還有她那原本也沒剩幾個錢的錢袋。
一股腥甜的氣息又充斥在鼻腔,添府拼命忍下。
也好,不辭而別才是最體面的告別方式。